时雨看着一箱箱的黄白玉器,有些乍舌,待她一直看到府外还有一箱箱披着红绸的箱子等着进门,把平康坊堵得一眼看不到头,不禁心中打鼓。
她收到圣旨后,就给襄阳去了信,让张叔把她祖父为她攒的嫁妆送至长安。作为张家唯一的女儿,她祖父自她出生就开始攒嫁妆,本来她还信心十足。现在与李守礼送来的聘礼一比,有些不够瞧了。
时雨有些心烦。
不过更烦的还在后头。
两位舅母从项城过来了。大舅母开始每日上午给她突击宫廷礼仪,二舅母每日下午为她养颜护肤,沁宁表姐晚上教她持家理账。经过几日轮番教导,时雨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李守礼到底看上了她啥?
时雨在这边忙活着婚仪诸事,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两日宫里倒是发生了件大事。
说是宋王李成器亲自入宫面圣,请辞皇太子。道自己才识疏潜,与国未立寸缕之功,即使身死不敢居平王之上,并极力推举功高着著的三弟李隆基为太子,态度极其坚决。
李成器此举,不禁让人联想到圣历元年,当今陛下还是皇嗣的时候,连续绝食数日要把太子之位让给庐陵王李显,简直如出一辙。
李成器表态后,诸多大臣也开始站出来支持李隆基,奏请李旦应立有功的李隆基为太子。
两日后,李旦正式诏告天下,册封三子平王李隆基为太子。
邠王府。
水榭中,李守礼与新立的太子李隆基正在对酌。李隆基今日心情奇佳,不免得多饮了几杯。
“二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父皇改变心意的?”
李守礼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你猜。”
婚期将至,李守礼浑身透着股愉悦,简直像换了个人,让李隆期有些陌生。
“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你我有时捉摸不透,但父皇的脾气我太了解,能让他改口,绝非易事。”
“我向陛下承诺,不参与你和姑母争斗。”李守礼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李隆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是可是他劳心劳神地策划宫变之事,一手助他扳倒韦氏,登上太子之位,现在竟要抽身事外?
李守礼一句话让李隆基酒醒了一半。
“二哥这是何意?”
李守礼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眸光幽深:“明日,陛下会下诏任李成器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掌雍州军权和朝廷财权。你且顺应陛下心意,莫要因此事和陛下冲突。”
李守礼看李隆基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继续道:“隆基,既然四叔已登上皇位,你要懂得以退为进,你愈是去争,陛下愈是不安,会打压更甚。此时我置身事外,于你有益。”
李隆基冷笑一声:“我以为父皇坐上皇位后,会与祖母、三皇叔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所行的都是同一套帝王之术。”
“你要体谅陛下,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容得了太子掌控朝堂。若姑母权势更甚于你,你自会得到陛下扶持,如此你太子之位方可安稳。”李守礼谆谆教导,他最担心的就是李隆基锋芒太盛,不知隐忍,遭陛下忌惮。
李隆基将满满的一杯酒灌下,闷声道:“我已了解二哥之意,放心,只要父皇和姑母做的不要太过,该忍的时候我会忍着。”
他又给李守礼和自己分别斟了杯酒道:“无论怎样,二哥能与心悦之人喜结连理,隆基真心为二哥高兴,这一杯就祝二哥和时雨比翼和鸣,佳偶天成。”
“借你吉言”,两只酒杯碰到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