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茂了解其中关窍,更是对张小姐佩服不已,不禁赞道:“张小姐年纪虽轻,对朝局却洞若观火,聪慧异常,属下佩服!”
听徐秉茂如此评价时雨,李守礼与有荣焉,语气中透着愉悦:“萧至忠本想靠着武氏步步高升,谁料一朝大树倾倒。韦氏身旁有韦巨源、宗楚客、窦怀贞等人,就算他有心投靠,注定不得重用,还不如剑走偏锋,另寻他径。”
经李守礼这么一点拨,徐秉茂茅塞顿开,不由道:“张小姐仅用几株花就解了相王之困境,属下虽在朝为官多年,还不如闺阁小姐,实在惭愧。”
李守礼倒是没料到徐秉茂最终归结到了男女之差,反倒打击了自信。安抚道:“徐长史倒也不必妄自诽薄,她自幼跟随张相长大,耳濡目染,朝政于她如家常便饭,非一般闺阁女子能比”。
“能让我师弟这样的千年老铁树开花的人,岂能是等闲之辈?”旁边的苏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把徐秉茂惊得一趔趄。
“这里无事,你下去吧”,李守礼让徐秉茂退下,专心对付这个口无遮拦之人。
见外人一走,苏剑更没了正形,一手搭在李守礼的肩上,吊儿郎当地道:“你说说你这人,性格不如我风趣,样貌不如我英俊,武功不如我厉害,就是挑媳妇的眼光比我强。就你这种整天过着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日子,还有姑娘愿意跟你,我怎么没这好命!”
李守礼嫌弃地把苏剑手甩开,掸了掸肩头,“你这是休息够了,那就说说正事。”
“我说的不是正事?什么事还能大过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苏剑顾左右面言他。
李守礼坐回椅子上,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刀柄闪着紫绿光芒的短匕首,上下旋转把玩,眼光冷冷地盯着苏剑。
苏剑摸摸腰带,叫道:“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还偷上东西了呢,快还给我”,说完就上前来抢。
李守礼将匕首收在袖拢中,掌风蓄力,与苏剑切磋起来。
门外的从安默默地摇了摇头,两个年龄加起来都快六十的人了,一见面就如此幼稚,每次都要打一架。
门内接连传来了乒乓声,桌椅瓷器的碎裂声,从安自觉地走远些,打算通知徐长吏去库房再拿些瓷器摆件。
一柱香后,书房里一团乱,李守礼仍是紧紧地握着匕首,只是手有些微微颤抖。
苏剑一边抚胸一边往后退,摆着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刚被师父揍了一顿,又长途跋涉,还没有恢复,你这次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那匕首本就是要送小丫头的,你爱拿就拿。”说完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李守礼把匕首扔还给苏剑,无语地凝视了他一眼:“她一个姑娘家,随身携带匕首多有不便,还是得特制些精巧的”。
李守礼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你说门中正在研制一种特殊的药粉,遇火可燃,威力非凡,你回门中研究研究,把药粉做在南珠里。。。。。。”
“打住,打住”,苏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李二郎,你是嫌我活得长是吧,净给我派些要命的活,我刚被师父他老人家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你还让我回凌渊门?再说,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凌渊门?”
苏剑堵气似地站起来,把匕首塞李守礼手里,刀尖对着他自己:“你直接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李守礼这才想起来问正事:“师傅他们已到药王谷了吧?”
苏剑气呼呼得道:“现在想起来关心师傅,当然到了,要不是我拼命拦着,师傅早就亲自到长安清理门户了。”
“你说说你也真是的,正值用人之际,为何要解散凌渊门?想我堂堂江湖名门,就这么散了,当真可惜。”苏剑有些郁郁。
李守礼把苏剑拉起来:“形散人不散,有志者可在剑南道为国效力,老弱者可在药王谷颐养天年,老有所依,岂不两全”。
苏剑烦燥地挠挠头:“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否则也不会顶着大逆不道的名头把师傅弄到药王谷。只是,为何是现在?飞鹰卫、剑南道不都已安排好了吗?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守礼看着明媚的日光和茂盛的树冠在窗棱上投下的阴影,眼底一片冷峻:“此次隆基前往蜀州调遣飞鹰卫,由凌渊门一路护送,他已知凌渊门与我的关系。”
“你和他不是盟友吗?你帮他稳定京中局势,调遣蜀州势力,一切都在为他铺路,他知道了又如何?”
李守礼看向西面的大明宫方向,冷冷地道:“我不是不信任他,我是不信任那座皇城,不信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