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沛哭丧着脸道:“岑大人明鉴,这这这、这就是全部了!沧州墨学生也不多得,哪至于是墨贿……”
岑阙没理他,他声音愈发低下去,一张被横肉堆满的脸皱在一起,瞧着比岑阙还为难。
名单上的人名岑阙不大熟,想来真是赵沛太学的同侪。
他等纸上墨迹晾干了,这才细致地将宣纸叠起来,揣进袍袖中。
“圣心裁断,不由本官,也不由赵尚书。”岑阙收了笑意,面无表情道。
见天色不早,赵沛处虽说阻拦他进门,可到底交代得爽快,岑阙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城府颇深,扮猪吃虎,还是当真与展画屏之死无关。
“昨日国子监常假,你身在何处?”岑阙问。
赵沛面色忽而有几分尴尬,整个人朝太师椅中又缩了缩,看着像是一团华贵的肉山。
“昨日、昨日……学生昨日在……”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岑阙的脸色,小声道,“在玉昌坊……”
玉昌坊,平都城最大的销金窟,赌钱的、寻欢作乐的高门显贵都爱往那处凑。
岑阙又问:“可有人证?”
赵沛忙不迭点头:“有有有!我成日待在飞花楼,鸨母和清婉都能为我作证!”
岑阙:……
这话你如何好意思讲出来的?
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道:“罢了。”
也是猪油蒙心了,竟以为这草包真有瞒天过海的本事。
只是此一趟并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岑阙垂眸,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宣纸。
赵诚今日不在,旁的也敲打不出什么,不如早些与元少卿碰头,至少还能查查这纸上的人。
在赵沛惊惧的目光中,岑阙平静道:“今日便问到这里,赵诚墨贿之事,明日自有都察院上折子。告辞。”
赵沛哆嗦着起身,拱手说:“岑、岑大人慢走……”
等岑阙出了书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山倒般沉重声响。
出息,他嘲弄一笑。
“我从前听父亲说,赵诚是个遇事便持中不言道窝囊废,起先看了他儿子,以为是突破家学渊源,待人接物好歹直抒胸臆了些,不曾想还是与他老子一脉相承。”
兰钦:“大人小声些,这好歹是人家府上。”
岑阙不置可否。
廊下有赵府婢女捧着浆洗好的外衣,缓缓向内院而去,他眯着眼睛瞧了瞧,总觉得有些眼熟。
转念一想,昨日在国子监,元行煦不就穿着件一模一样的?
还不待岑阙抬步欲走,脑海中霎时划过一个物件,令他脸色骤变。
“慢着!”
太学学子服上放着的东西,元行煦身上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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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行微于监舍一无所获。
拘在监舍内的书学生同昨日晚间问出的那几个大差不差,不曾与展画屏亲近,更不曾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