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舒伦堡没来。
他总是这样。
我熬到十二点,实在受不住,决定放弃了。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安全感,越来越惶恐。我永远处在一种不确定之中,就像薛定谔的猫,或者说,我就是那只被薛定谔关在盒子里的猫。
我感到眼睛很痛,于是开始哭泣,但是他妈的床头的抽纸用完了。我发泄似的狠狠拍了三下按铃。
“小姐,你还好吗?”
“我求你了,别问这个,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拿卫生纸,然后出去。”
我把纸团扔得满地都是。
哭累了,我准备睡觉。但是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睡得着,我觉得我已经根本睡不着了。
我又按铃。Lotte没睡,她显然一直在等待。我让她去给我倒一杯水。
我床头有一瓶安眠药,我一直都在吃,但是到今天我打开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空了。我很努力地去想,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空的。我甚至觉得我上一次吃药的时候,它应该还有十几片才对。
我记错了?还是舒伦堡的煤气灯?
可是今天晚上不吃药的话,我怎么睡觉呢。
一杯水根本无济于事。
我又开始哭,我的眼睛好痛,但是我停不下来,我真的难受得要命。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时间的流逝只能加剧我的焦虑和痛苦。我甚至开始幻听,我觉得窗外有鸟叫,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我感觉胸口好闷,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的脑海里不停的播放着舒伦堡两个月以来的一举一动,我根本停不下来也无力管控,仿佛我的大脑不是我的大脑。
我忍不住去想:亲吻、拥抱、生理反应,就证明他爱我吗?
不是。
都是可以演的。
如果有人给他下命令,我认为舒伦堡甚至可以亲一天一夜。能把自己压榨出胆囊问题的人,还会在意自己的嘴吻谁吗?一个连自己的健康和生命都不顾及的人,怎么会在意感情的贞洁?何况特工难道不是一直在出卖自己的嘴吗?
他打了那么久离婚官司,当然没有夫妻生活,工作忙,又不像海德里希那样频繁地出去□□,压抑久了想要释放一下很正常。迟迟没有更进一步,和克己复礼没关系,单纯因为有种族歧视,律师出身的才不会知法犯法。
做个任务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万一有人举报他和非雅利安女性发生关系怎么办?
柏林有的是技女。魏玛时代的“遗产”多如牛毛。
要不了多久,他自己也会开一家的。他会为了自己的事业而无情地压榨那些可怜的女孩。
他总觉得自己演得可好了。也是,29岁的少校确实有这个资本自信。只是我很反感他把我也卷入他的荣誉评价体系内。他和他的同行、同事们,无论怎样相互倾轧,毕竟都是愿赌服输的业内行规;可我是局外人,我凭什么也要被牵连?
几次三番地想要把我逼疯,又用爱情来迷惑我,为了套话不择手段。
他是一个毫无基本道德和底线的小人。
如果我觉得舒伦堡爱我,那我看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