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二?”
阁顶亮如白昼,火红树灯旁是相得益彰的青铜树桩凳,一人坐着,双臂搁在膝盖上,快要与肩齐平。
腿这么长?谷与青皱着眉带上了门靠近过去:“肖二,你怎么还在,怎么没回府?”
肖立玄缓慢站起来,并不知道怎么讲。
谷与青捡起地上的火折子,喊道:“你就用这个点?暴殄天物啊!”
因为刚刚醒,脑门还突突跳,所以谷与青忘记了自己前来的初衷,他可惜的端起一旁的青铜烛台,双手递给肖立玄,“这个才是配套的。”
肖立玄没接,“那烛台用什么点?”
谷与青想了想,“我会选择两颗色泽上好的火石。”
……
阁楼的风不小,吹的火焰涨动不止。这盏灯实在是太大太亮了,在夜半漆黑时分,失去了明明灭灭的那种隐绰意境。肖立玄的脸完全被照亮,所有的神情一览无遗。
谷与青觉得肖立玄不高兴,虽然平常他就不怎么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自己一眼就看出来。
他觉得光亮之下的这个人很失落,强烈的失落,垂下的睫投下一小簇乌影在眼下,留下了这方寸屋里唯一的阴影,这寸阴影能藏住什么?
注意到谷与青已经刻意的舔了几次嘴唇,可能是打算润色一段沁人心脾的话。肖立玄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就是想烧点东西,这个相对安全。”
你脑子被烧了吧?谷与青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炙热的自燃了,他要把沁人心脾的话留给自己:“烧东西?!烧什么?!”
“烧钱。”
“你!……随便你。”
肖立玄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谷与青就这么坚定的站着,看着肖立玄视若无睹的经过他站到窗边,然后!继续发呆。
蜡油一滴滴落下,滴答滴答响的谷与青越来越焦躁不安,半个时辰了,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他开始有点想念纪知节了,吵闹一点又怎么样呢?他很不想看到肖二这样,记忆里他和肖立玄小时候刚认识的时候,肖立玄就经常不说话,所以他总额外多说。
“哈欠,肖二——你这到底怎么了?”
肖立玄很没良心的侧身靠在一边,夜风吹散鬓发扫在鼻梁侧窝,他默然了会: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样?”
“咳咳……长的一样?有吧,双胞胎什么的。”
肖立玄抱着手,“不是双胞胎。”
“那也有可能啊,人这么多呢,上次县衙那俩女子不就长得像嘛,你别说,长得越好看就越有可能像,那个牛马有道就丑的千奇百怪。”
肖立玄又不说话了,抽出一只手,隔空弹灭了一盏灯。
“哎这挺好玩,我试试,我灭了昂?哎我真灭了哎”也不管肖立玄有没有应声,谷与青自己没心没肺的开始用内力隔空出气,玩的可以说不亦乐乎了有点。
光线一簇簇消散,空间里可见的却越来越多,是影子,斑斑驳驳印下,肖立玄就那么看着地上,看着它们又形成百枝灯,交错重叠,逐步加深的黑影像是一种暗示。
“我在想个事。”
谷与青气喘吁吁撸起袖子,心想谁不知道你心里有事:“到底什么破——事?”
这声气彻底把最后一盏灯吹灭。
阁楼又归于一片黑,玄夜下肖立玄对着刚刚的火折子吹了一口,微暗火光下他淡淡道:“有可能是我失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