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唐萍儿,十八年前新周初建,元年与母亲搬至京郊,孤孩寡母相依为命。”
“一日傍晚,母亲出门典当首饰,久久不归,我心急如焚四处找寻,却在河边,寻见我母亲带血的外衣,里面还裹着张帕子。”
她高高举起手,十几年过去,帕子的光泽依然在日光下耀眼,如一条玉河,“景”字刺绣点缀其中。
待到围观百姓都看清,唐萍儿疲惫的顿了顿,嗓音却字字透响:
“正是此物!这是能证明身份的信物!这就是当朝景贵妃的东西!今,上苍重盛新周,草民愿以命苦求真相,势必为母讨回公道!”
此话一出,正午本艳阳高照,下一刻竟骤现惊雷!现场群情激奋,伴着天公降雨,登闻鼓旁“公道”二字响彻云霄,案件还未查,倒已有几分神话的冤屈。
如此阵仗,造就了京华这桩走街串巷都在讨论的大案。
皇上刚做了点好事,下头多少双百姓的眼睛看着,唐萍儿不能动,这案子有的查。只是景贵妃如何辩解,信物如何验证就不是他们这些平人能知道的了。
柏韫也挺好奇,这到底能查出来什么,唐萍儿又是怎么知道那是景贵妃的东西。
听得差不多了,柏韫拍拍手正要唤小二点菜,桌上落下一把绛紫折扇,一人在她对面坐下。
江入年?他怎么在这?
寻思着这儿也不是花楼,柏韫笑了笑:“江小公爷,稀客。”
对面人展扇的手愣了一愣,“好久不见,柏韫。”
从柏广失踪后,他二人好像就再没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过话,“上次襄盛大会上,因为我和长孙毅之间的过节连累了你,一直没寻到机会和你道歉。”
“小公爷不必挂怀,这样的事非你我能左右。”
听到柏韫的安慰,江入年扯了扯嘴角,反而觉得更不好受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空落在心底滋生。
好像自从柏广不见,这几十天,从开始的暴怒焦心到如今的郁郁寡欢,江入年整个人都像被抽去精神,无心纵情酒色。
现在……他抬眼看对面,柏韫生疏的态度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心里头长时间的憋屈气闷,他快要爆发出来。
只是张口,话却堵在喉咙。
他实在没资格也没道理和柏韫发泄,“我听说柏广小妹要嫁人了,就在几日后。”
心思不在此处的柏韫答:“是,江家应该也收到喜帖了。”
“届时我会和父亲一同前来,我同柏尚书钱夫人商量过了,大喜当天由我背柏百出嫁,也算尽我一桩心事。”柏韫此时仿佛才回神,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江入年苦笑:“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
他和柏广少年相识,自比至亲好友,如今他不在,自己自然要看顾他这亲妹妹的婚事,还有……
“柏韫,此后柏家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江国公府,我必竭尽全力帮你。”
预想的应答并未出现,过了一会,几分坚毅几分干凉的声音出现:“多谢江小公爷美意,实是你多虑了。”
气氛无解,在江入年受伤的眼神中,柏韫干脆打算起身,出去避开这尊大佛。
一串脚步伴着招呼声响起:“哎呀呀,这是谁来了,江小公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
坐着的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