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品蓝长衫袖口处袖有水墨纹样,是仁墨书院的上值服制。
“有劳了”,知道是齐荣霜安排的,柏韫跟着他走了。
这会子柏百和柏广才从后面姗姗来迟,进门还未落座就被一群平日要好的公子小姐团团围住。
“刚刚来的那位是你家府上的?是你姐姐还是妹妹?”
“亲的吗?长得不太像啊。”
太常寺家的小姐章烟最先发问,她平日和柏百还算要好。
“哪能啊,看肚量也不是一房的。”工部尚书家的千金朱金雨坐在首排,撑着书哼笑一声,对着门前一团人开口。
柏百刚才特意拉着自家哥哥在院里说话,消磨了会时间,既是想让柏韫独自难堪,也是不想和她一同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她俩风格迥异,倒也不会太过刻薄的比较,偏偏今天柏韫这个杀千刀的穿的嫩巴巴的,现在都有人问到底谁是妹妹了!
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柏韫适才在马车上说的没错,同在一府,明面上丢人了,谁都落不得好。
“她是我姐姐,刚才你们不是也听见了,我姐姐和大伯一家从前离家祈福,才回京城。”
“哦,原来是太师长子的女儿,只她一人归家吗?”
柏广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地接了句,“是祖母心疼韫妹妹。”
余下人闻言也不再多问,都是从小经历家宅争斗的世家子弟,最会看眼色。
辛豪转了转眼珠,点了点头,他是御史大夫家的公子:“果真心疼,许监院平常可不轻易见人,这柏韫姑娘初次进院就能与这般文学大家交谈,想必是齐老太太特意关照的意思。”
此话点破,这柏韫估摸在太师府是很受宠了。
柏广也在第一排坐了下来,“你和你这位新妹妹倒还算像”,听得好友声音响起,他转过身。
“是吗?如何像?”
“从容。”
紫袍少年眯眼笑,他手持一把绛紫缎面扇子,只露出一双桃花眼,面上风流,“我就学不来。”
“挺顺眼的,有机会我还能同你攀个亲。”
见江入年越讲越没个正形,柏广干笑两声,淡淡泼下一盆冷水。
“我这位妹妹日后的夫君若是个成天逛花楼的主儿,估计没两天就要归家了。”
“这么不通人情?那我江国公府容不下这尊玉面菩萨。”
这位国公公子是府上独苗,宠的从小天不怕地不怕,风流肆意。却和柏广这种端端正正的人一见如故,关系倒是一直很好。
看好朋友眉头紧皱,江入年咳嗽了两声打趣:“怎么了,太师府少一个人饭钱?”
柏广没心思接这声调笑。
如今自己私底下已经接触兵部事务,也结识了不少人,父亲也对自己的处事行为赞赏有加。
可在与柏韫接触时,柏广心中总没有底:
柏韫做事出乎他的预设,比如今日他本想在马车上叮嘱柏百要做好表面功夫,不要多说大伯一家的事,惹人非议。
可是因为不同乘,话没能说成。
刚刚在门前询问,他发现柏韫也有心点拨百儿。自己这个妹妹性格最是无理,有时候他也常常要哄,柏韫却已经拿捏了百儿。
这不应该。
柏广很敏锐,他知道父亲不喜,甚至讨厌这个侄女。即使父亲从来没说过她半句不好。
但是柏韫初回的那一晚,柏德泉一夜未眠。父子连心,他隐隐觉得有一天父亲一定是会对柏韫下手的。
至于为什么,柏广身子颤了颤。
或许是因为像现在这般不可掌控,难以松心的感觉,这种本能的反感延续到了自己身上。
他转头,院中高台处,四方的止水池不再泛起涟漪,平流暗涌。
柏韫,她会是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