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觉——温映丢了。
景宴焦急回了皇宫。禀了这事,最后跟着鸣风司一起去找。可把都城找遍,也不见踪迹。他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不得不冲上太华山去找景清。
“景清!景清!”景宴带着两列卫队冲向太和观,正碰上在观前做早功的景清。
“殿下,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景清一身道袍,收了拳脚。
“帮我算一卦,温映丢了。”景宴急得抓住了景清的手。
景清听后,赶忙回了观中,拿出一块铜板,口中默念,抛掷出手,“城外,西方。”
“那具体在哪儿啊?”景宴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算不出。”景清答道。
“要你有什么用?”景宴转身而去,没走几步又转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丢给景清,“帮我保管!”
景清看着景宴像风一样来,又像风一样走,看着手里的明黄披风上,叹了口气。还是为阿映祈福吧。
景宴下了山,得了鸣风司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去江州。
没看到温映前,他心里是有气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走,但是看到憔悴的她的那一刻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心里的愤怒无处发泄,回来后只日复一复同自己练武撒气。
温映回来后也一反常态,更粘着荀芷了。温映时常找荀芷醒着的空隙,问她那些名山大川的地貌,问她西域的风土人情。
有一天温映和荀芷在摘星楼登高,她想起自己在文传阁看到的荀芷的文章,便问:“母亲,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荀芷摸摸温映的头,答道:“我少时有抱负,著书立作,流传万世。可后来一路从建安走到西域,我明了一个道理,活在当下无愧于心就好了。这一生要过好已经不容易,那些理想若能实现便最好,若不能,那就向着它行,总有一天能达到的,这一世不行,那就下一世。”
温映懵懂点头,可后来等她明白心安即可的时候,荀芷为了帮她试药,已经撑不住了。
病痛将荀芷折磨得不堪,短短三日,两鬓已白。
“阿映,不关你的事,这件事情你没有任何错。”荀芷将温映叫到床边,还是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阿娘知道你痛,是阿娘对不起你,阿娘没有保护好你。你能……再唤我一声阿娘吗?”
当时的温映不知道曾经那一战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为何荀芷对她的感情来得这么强烈,但长久的相处让她下意识喊道,“阿娘…”
荀芷听到这句话,满意闭眼,挤出了眼角的泪,随即她叮嘱道:“以后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便招手让温映下去了。
温映本想留下来,可景乐也对她扬手,想是帝后二人还有一些话要说,她便退下了。
可是她每走一步,便感觉心越跳越快,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要是她离开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出了门后,脚沉重如千金,再也迈不出下一步,她顺势靠着门蹲下,殿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后悔向你提亲了,呜呜……”景乐抱着荀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我,你本不用遭此罪孽,阿映也不用……”
“傻瓜,你怎会如此想。”荀芷费力抬手,抚上他的面颊,轻轻擦拭,随后她勾住他的脖子,让他低头,她凑到他耳旁,轻声呢喃,“我爱你啊……”
景乐愣住,眼中的泪更多了些。
荀芷说完后又跌回他的怀抱,“景乐啊,我这一生中开心的日子,有许许多多。出身大族,不受饥寒之苦;能得祖父亲自教导,名满建安;游过名山大川,幸得几个挚友;婚后和睦,得夫君爱护,得子女尊重。我真的是很开心……”
景乐打断了她的话,“不,这些都太重了,大族有大族的责任,就像你拒绝不了嫁我,你真的开心吗?”
“哎,你这人,我说开心,你怎么不信我呢,”她拍拍他的头,眼里闪着奇异的光,“那你把我葬在长乐雁鸣山,好吗?陵寝也不必太铺张,我答应了一个人,我害怕他找不到我。”
景乐又愣住,偏头生气道:“你骗我,刚刚还说爱我,连与我死同穴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