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乐此时心急如焚,却顾忌还有臣子在场,只能说,“儿臣不知。”
“罢,紧急增派榆林军,再增援粮草,照推算,估计云中郡还能撑十天,你们赶紧的。”梁帝一锤定音。
“儿臣请求押送粮草!”景乐沉声道,“儿臣的妻子还在云中郡!”
梁帝却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指派了另一位。
景乐不死心,宴散后还跪在梁帝寝宫门口。
却见太子景乐从里屋出来,嘴角微勾,路过,“要不要哥哥帮忙?”
景乐直起身,“你原来打的是这个好算盘?内外勾结,先让温家军与索契两败俱伤,再派你的榆林军收场?若是我们都死在了这场战事里最好是吧?你把云中郡的子民当什么,你谋略的工具吗?”
景安诧异扬眉,“快一年不见,弟弟你变聪明了啊,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好好呆着,做好我手里的一把刀就行。我一定会让将梁国版土扩张到最北,强盛到前所未有。”
景乐惨淡一笑,“那你向我的妻子下毒的理由呢?”
“呵,这朝里的文臣武将都被世家大族垄断,世家之首荀家更是如日中天,再不控制这朝不如直接姓荀吧,哪能让她生下皇家的孩子,没了她你还可以有别的正妃,这些你不要在意。”
景乐难以置信,他原以为太子不过是因为皇位,他知皇家与世家不睦,但没想到太子忌惮世家到如此地步,连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子和孩子都不放过。
权利竟让人如此疯魔吗?
他站起来失魂落魄跟着景安往外走。
中秋夜,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被宫灯投射在地上,连在一起,突然前面的景安转过头来,笑着对景乐说:“弟弟,我们就只能一起走这一程了。”
景乐看到地上两人的影子,周围突然冒出一圈手持弓箭的黑影,将他们死死围在中间,密不透风,无路可逃。
他想,终究还是离心了。
随后他抬头,苦笑道:“哥哥,这是我最后叫你哥哥了。”以后他便只能做个孤寡的人了。
景安听后,扯了扯嘴角,抬手下令。
弓箭手弓箭上弦,正待射箭时,却被旁边的同伴抽刀割喉,手里的箭随之滑落,砸在地上咣当响。
最后只有一支箭射出,那支箭飞向了景安。景安中箭的一瞬间,不可置信抬头,吐血倒了下去,“你……终究还是学到了。”他眸中的火逐渐熄灭,只留下灰色的余烬。
景乐抬起双手,静静看着。翻覆间这双手终究是染上了同门的鲜血。他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想起还在北疆等待他的人,只好收拾起那些莫名的令人厌恶的情绪准备去见梁帝。
梁帝被去而复返的景乐唤醒,听到他平平陈述刚才将要被杀然后反杀的事情,一度以为今晚这些荒诞的事情是个喝醉了酒做的梦,等梦醒来,他的大儿子二儿子都还好好的,云中郡也还好好的。
可惜,这不是梦,他一口老血吐出,直直晕厥了过去。
太子景安深夜恶疾暴毙,梁帝被刺激到晕厥,醒来后精力大不如前,如今能主事的只有二皇子景乐,故而北疆之事全权由景乐负责。
大敌当前,太子暴毙,内忧外患,第二日朝上的大臣听了哗然一片,昨夜中秋宴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暴毙了呢,但没人敢说话,毕竟连太子的岳家也噤声了,谁还敢说话呢?
景乐雷厉风行,不出一日,筹集粮草,亲自押送,还带走了建安的一半守军。他向苍天祈祷,你们一定要等等我啊。
云中郡确实情况不太好。城内粮草断绝,物资匮乏,温意安排在将军府和皇子府的精锐已经折了好几批,好似对方是铁了心要在皇子妃和将军夫人这里做点文章。
最令人头疼的是,荀芷和君玉要生了。
温意这天一反常态,没有和城上的士兵一起,趁着中饭的时间回家吃了饭。
两名孕妇见到满脸胡茬一身味的温意,一时呆愣。
“这样回来,也不怕熏着孩子。”君玉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投入了温意的怀抱,几日不见他,竟变得如此粗糙,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荀芷也走上前一手搭在君玉的肩上,一手扶上温意的手臂。
温意眼睛一热,将两位按回了座位上,“不出所料,决战就在今晚了。”
君玉拿筷的手,顿了一下后,如常拈起了一筷子鱼,夹进了温意的碗里。
荀芷端起茶杯,“那我就祝将军旗开得胜。”
温意的嗓音变得哽咽,“很抱歉没能送你们走,若是败了,也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们……”
君玉打断他的话,“别说丧气话,你可是无往不胜的温将军,况且我们还有二皇子呢。”
最后这饭吃得燎燎,温意被急报的小兵拉走,只留下两位孕妇闷头吃饭,本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情,为了肚中的孩子,还是得强迫自己吃下去。
这日夜晚,索契又发起了攻击,这次的攻势较上次更猛。热油和石头已经止不住那些像猿猴一样攀上来的人,迸射的脑浆和鲜血更没有让他们退却。他们争先恐后,像是城里有什么珍宝。
城上的守卫有点被吓到,一时的呆愣带来了致命的失误,城上混上了第一个索契士兵,后来的人便顺着这条云梯不断攀上,开始与城上的士兵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