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冬日雨夜很少打雷闪电,今夜却惊起一声骇人的雷声。
陈叔跟在王大娘身后,被这雷声吓得声音颤抖道:“孩儿她娘,不如咱就别去了,宋昀棠要是发现初蕴浅不见了,他自己也定然会去找的。”
王大娘顿住脚,就在他以为她改变心意后,猛然回头。
“不行!光是他找过去算什么,云花去世的真相还有谁会在意?”
她伸出布上厚茧的手指着陈叔的鼻尖。
“他们都已经找到祭祀台了,村长那老腌臜还能活?只要他们知道怨童索命的真相,就能为我们女儿报仇了!”
说完,王大娘也顾不上身后焦急的陈叔,拖着那只跛了的脚,使出浑身力气朝河边跑去。
雷声一道大于一道,耳边呼啸的风甚至已经吹动树枝,照理说不久便会下一场暴雨。
可冬日的雨哪能容易来得那样痛快,微弱的雨丝只能在河面激起小小的涟漪。
陈叔嘴上抱怨着,却也对揭开真相抱有期待,亦步亦趋地跟着王大娘。
只是在距河边三丈左右,他见王大娘僵硬在原地不肯上前,也就缓下脚步。
“跑累了?还是脚又疼了?你的腿一到雨天就犯老毛病。”
他抬手擦去飘到脸上的雨丝,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心头一惊,也不知是不是跑得久了,腿有些发软。
“你瞧,那是什么?”
王大娘神色惊骇地指着河边一抹红色的身影。
对方背对着他们,蹲在河边,那呜咽声分明就是红色背影处传来的!
“初、初蕴浅!”陈叔猛然想起来,“初蕴浅不就是穿了这样一身红么。”
不可能。
那河里的水虽不结冰,却也冷得彻骨,尤其今晚还下了雨,便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掉入河中也要吃些苦头的。
更何况初蕴浅儿时得过一场大病,自小身子骨就弱。
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除非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鬼啊!鬼!”
陈叔向后狠狠摔了一跤,大叫道。
王大娘不像他那般害怕,村里那“怨童索命”的谣言是怎么来的,她最是清楚不过。
她不信鬼神。
定然是初蕴浅那死丫头在装神弄鬼吓唬他们!
王大娘低下头去,在脚边捡起一个石头向那红色背影砸过去,但手不自觉地发软,扔石头的力道也没多大。
没砸中。
却惊扰了正在呜咽的红色背影,那抹背影缓缓转过身,双目无神地盯着他们。
王大娘这才开始害怕。
那眉眼面容,分明就是初蕴浅!
连身上的冬袍都与她落水前一样。
她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在此刻却空洞得诡异。
“初蕴浅,我知道是你!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还能怕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王大娘气势汹汹,嘴唇却不受控制地打哆嗦。
如同刚从河里爬出来一般,初蕴浅衣袍上还滴着水,用来拢头发的发带早就不知漂到何处,墨黑的长发披散着。
陈叔想要逃跑,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