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千千小说网>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 五十九 镜中与落点(第2页)

五十九 镜中与落点(第2页)

闭着眼调匀呼吸,她将掌心按在剧本封面上,指腹摩挲过烫金剧名《风起之路》,直到触到“Se32”那页微微凸起的折痕。这场戏是陆绍庭的转折点——那个永远西装笔挺的商界精英,即将在董事会的硝烟里露出破碎的棱角。祁祺说过,这场戏的“破”不是崩溃,而是像瓷器裂开细纹时,内里藏着的星火终于漏出光来。

重新睁开眼时,她已将碎发别至耳后,指尖的颤抖化作剧本扉页的轻响。走进摄影棚时,灯光师正在调整主光源的角度,金黄的光束掠过祁祺的肩线,他身着深蓝西装撑在会议桌前,后颈青筋微凸,像匹被缰绳勒住的烈马。

场记板敲响的刹那,刘奕羲在监视器后站定。镜头推近的瞬间,祁祺抬起眼——方才还盛着月光的瞳孔,此刻淬着冰刃般的冷光。他开口时,声线像绷到极致的琴弦,每个字都坠着沉铁的重量,而指节压在桌面的青白,让她想起某些未说出口的时刻。

风从棚顶的通风口掠过,掀起她笔记本里的便签纸。刘奕羲望着屏幕里那个眼底燃着火的男人,忽然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有些人天生懂得如何把灵魂剖开来给人看,前一刻还在递羽毛项链的温柔,下一秒就能化作角色骨血里的雷霆。

“A”的尾音消散在片场的寂静里,陆绍庭的怒吼撞在四面白墙上,惊起某处未固定的幕布轻晃。刘奕羲看着祁祺颤抖的指尖抚过桌沿,忽然意识到他藏在角色背后的那些棱角——就像此刻打在他侧脸上的主光源,一面是冷硬的光棱,一面是柔和的阴影,共同织成了某个让她心悸的谜题。

镜头如游丝般缓缓推进,长焦镜头咬住陆绍庭的背影。会议室的吊灯坠着冷汞似的光,整面落地窗将城市暮色揉成碎银,泼洒在他挺括的肩线上。祁祺撑着黑色会议桌的手背青筋微凸,袖口随着呼吸轻颤,像困在深海里的鲸,尾鳍扫过珊瑚时的克制。

董事会席位上,群像演员的台词如冰锥掷地:“陆总,账目问题总得给个说法吧?”这句话落点时,他肩头微震,却像被按在水底的浮木,沉了片刻才缓缓抬头。睫毛抬起的刹那,眼底的光从墨色里淬出冷刃,唇角扯动的弧度比剧本里多了三分自嘲。

“你想听什么?”他开口时,声线像裹着碎冰的溪流,喉结滚动的纹路被顶光刻得锋利。当对手戏演员继续逼问资金流向,他忽然直起身子,西装面料擦过桌面发出轻响,整个人前倾着逼近镜头,瞳孔里的光骤然熄灭,只剩灰烬般的冷:“我不解释。”

片场空气仿佛被这句台词冻住。下一秒,他忽然将文件重重拍在桌面,纸页如惊鸟般飞散,在镜头里割出凌乱的光影。“资金?报表?”他的声音从齿间碾过,带着撕碎伪装的狠劲,“哪一样不是我趴在文件堆里抠出来的?!”

当他的视线忽然钉在斜对角的“董事”脸上,台词却卡在喉间。导演指尖悬在对讲机上,却见祁祺忽然垂眸,喉结剧烈滚动,眼尾泛起极淡的红——那抹红不是愤怒的灼烧,而是像被海水浸透的铁锈,暗沉里渗着潮意。“你们……要是早信我一点……”他的声音低下去,尾音碎在呼吸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像在触碰某个虚无的支点。

落地窗外的霓虹流进他眼底,将那点红融成冷光里的火星。直到他松开攥紧的拳头,指节的青白渐渐褪去,导演才轻轻吐出“Cut”。全场寂静中,打光灯的电流声忽然清晰可闻,某位群演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像是刚从角色的硝烟里捡回呼吸。

“这一条……”导演的声音带着颤意,“过了。”刘奕羲这才发现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洇开小片墨渍,她望着监视器里祁祺转身时垂落的指尖,忽然想起方才那句即兴发挥的“早信我一点”——那语气里的涩意,像极了剧本围读会时,他望着她剧本上的批注,忽然说“你改的这句台词,像替我说出了十年前的话”。

风从棚顶的缝隙钻进来,掀起她鬓角碎发。远处祁祺在和灯光师讨论下一场的光位,后颈处还凝着方才的情绪余热。她低头看着剧本里陆绍庭的台词,忽然在空白处写下:“破碎不是崩溃,是光漏进来的形状。”字迹力透纸背,像在替某个未说出口的时刻,轻轻钉下一枚月光。

场记的“Cut”声未落,棚内的主光源尚未完全亮起,饰演董事长的宋柏年已扶着会议桌站起身,镜片后的目光带着长者的赞许:“这场戏的气口踩得太准了。那句‘不是因为解释不了’——”他抬手虚点祁祺,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激赏,“尾音压得像块生铁,砸得人胸口发闷。”

“尤其最后收的那口气。”林素文摘下老花镜,指尖轻叩剧本,“怒到极致不是咆哮,是嗓子眼里渗出血来还得笑着咽下去。小祁这处理,比剧本里写的更狠。”她望向祁祺的眼神里带着母性的温和,仿佛在看自家晚辈出息了般。

连素来严苛的“反对派大股东”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祁祺肩膀,西装面料在掌下发出轻响:“我原以为你会把这场处理成爆发戏,没想到你在‘拍文件’之后突然收力……”他竖起大拇指,指节因用力泛白,“这种‘把拳头收进掌心’的演法,才是真正的陆绍庭。”

祁祺抱着剧本依次鞠躬,顶灯的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扇形阴影:“全靠老师们托着戏,我才能沉得下去。”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指腹摩挲着杯壁,忽然想起方才爆发时,眼角余光扫到刘奕羲在监视器后攥紧钢笔的模样——那些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原是有处可落的。

宋柏年忽然伸手轻拍他后颈,像拍一只即将出栏的幼狮:“别谦虚,眼神骗不了人。你刚才看我的时候,眼里有把刀。”老演员的笑声里带着释然,“这才是商场里杀出血路的陆绍庭,不是温室里的花瓶。”

刘奕羲站在人群边缘,望着祁祺被前辈们围住的身影。他穿着戏里的深蓝西装,领带松了半寸,却比任何时候都笔挺。她忽然想起试妆那天,他对着镜子调整领结时的局促——那时他说“怕演不出陆绍庭的狠劲”,而此刻,他站在光里,让每个褶皱都成了角色的骨血。

笔记本边缘的铅笔字洇着石墨香:“他不是走进角色了,他是把角色活了出来。”她望着祁祺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的弧度,忽然明白那些在围读会时他反复推敲的台词,那些在片场角落独自复盘剧本的沉默时刻,早已在时光里酿成了角色的酒。远处场务开始搬动下一场的布景,他抬头望来,目光与她相撞的刹那,眼里的刀光忽然化作春水——原来极致的投入与清醒,真的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开成并蒂的花。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