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羲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把手机递过去,导航已经设置好,她接过看了一眼,没有迟疑,直接跟着导航启动车辆。
车子驶出地库的刹那,霓虹灯光刺破挡风玻璃。祁祺忽然伸手调大车载音响的音量,朴树的《平凡之路》在密闭空间炸开,他跟着哼唱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肆意。刘奕羲余光瞥见他映在车窗上的侧影,突然觉得这座城市亮起的万家灯火,都不及此刻他眼中跳跃的星光。
朴树的歌声渐渐弱成尾音,车载音响的电流声里,刘奕羲忽然轻笑出声,睫毛在路灯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关于那条短信——我确实惊喜,但并不意外。"
祁祺原本把玩着车载香薰的手指顿住,转头时,路灯的光恰好掠过他眼底的星河:"愿闻其详?"
"你不觉得吗?"她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目光穿过挡风玻璃,望着远处明灭的霓虹,"这个角色从底层摸爬滚打,到在商海站稳脚跟,甚至连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倔强。。。。。。"话音未落,祁祺突然倾身过来,安全带勒出的弧线间,他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耳畔:"原来小羲早就偷偷研究过我。"
刘奕羲偏头躲开,耳尖却泛起薄红:"你们这些顶流的人生,连茶水间阿姨都能讲出三个版本。"
祁祺却不以为然,语气温和:“不管聚光灯下的祁祺是什么样的,在小羲面前的祁祺,永远都是最真实的那个祁祺。”
祁祺突然坐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牛仔夹克的扣子,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夜色:"镁光灯下的祁祺是给全世界看的,但在你面前。。。。。。"他忽然停顿,转头时,侧脸的轮廓被路灯镀上金边,"我只想做那个能与你共享晨昏、踏遍山河的同行者。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她心上的光点,微热,安静,却无法忽视。
引擎的嗡鸣突然变得清晰,刘奕羲踩下油门的力道重了些,车载导航开始播报剩余距离。后视镜里,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角,而副驾的人正低头调香薰的扩香片,指节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当车子驶入城西的林荫道,月光突然被大片藤蔓截断。导航提示音结束的瞬间,整面玻璃幕墙的建筑从绿植深处浮现,暖黄的灯光透过水波纹玻璃,在祁祺脸上流淌成温柔的河。屋顶的玻璃天窗筛下树影,随着夜风在他肩头轻颤,像是无数只欲说还休的手。
祁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欢迎来到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
祁祺解开安全带,喉结滚动着吐出一句:"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也藏着最想给你看的风景。"他推门时带起的风,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吹起,与窗外摇晃的树影纠缠在一起。
暮色如同浸透墨汁的绒布,将城西这片隐秘的坡地温柔包裹。唯有"落森"玻璃屋的暖光刺破黑暗,像悬在林间的月亮,又似专为他们点亮的灯塔。祁祺推开车门时,金属纽扣发出细微的轻响,他刻意放缓动作,运动鞋踩过满地松针,沙沙声与心跳声渐渐重叠。
绕过车头时,他看见刘奕羲仰头望着玻璃屋,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栖着一层细碎的银霜。"每次来这儿,时间都会变慢。"他轻声说,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晶莹的水珠。话音未落,屋门"吱呀"轻响,暖光倾泻而出,将倚门而立的身影勾勒出金边。
程宥衡擦拭着手下的银质餐具,深蓝色围裙上沾着些许面粉,笑纹里藏着经年的闲适:"祁大明星又踩着分针来打卡?"他故意拉长尾音,目光扫过刘奕羲时,眼中闪过了然的笑意。祁祺单手插兜,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我要是迟到,你的松露意面该哭着跳进垃圾桶了。"
他转向刘奕羲,礼貌而不失温度地朝她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程宥衡,这地方是我自己折腾的。今晚的安排简单,但味道应该过得去。”
“你好。”刘奕羲回以微笑。
刘奕羲注意到屋内的细节:深釉陶盘在烛光下泛着哑光,烛火摇曳间,映得餐具边缘的鎏金纹路如流淌的星河。四周原木墙面上爬满常春藤,玻璃幕墙外的树影随着夜风轻摆,与屋内跳跃的烛火共舞。虫鸣穿过纱窗,混着烤面包的焦香,在静谧的空间里编织出独属于他们的韵律。
"二位请随意。"程宥衡将菜单轻轻放下,指尖点过"今日特供"的手写标签,"不过建议先尝尝这道用当季松露做的烩饭,有人可是惦记了整整三个月。"他冲祁祺眨眨眼,转身时围裙带扫过铜制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惊起窗外枝头的夜鸟。
程宥衡离开前轻声说:“你们慢聊,我在厨房,不急。”
屋门轻掩,温度落回两人之间。
刘奕羲把外套轻搭在椅背,坐下时指尖摩挲着陶器边沿,看着眼前这一桌食物,松露烩饭,芥末青豆泥搭烟熏鹅肝,还有炖煮的和风牛肋和红酒洋梨配奶酪碎……有些失神地说:“这不像是来聊剧本的。”
“但我们确实可以聊剧本。”祁祺坐下,语气带笑,“只是换个好一点的地方,让人物和味觉一起醒过来。”
刘奕羲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轻声问:“你常带人来这里?”
祁祺摇头:“这是第一次。之前来,都是一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她眼里,语气依然不高,却格外诚恳:“我只想把这地方,留给值得一起安静吃饭、慢慢说话的人。”
夜风掠过玻璃屋顶,带起藤蔓沙沙作响。刘奕羲忽然觉得,此刻烛火摇曳的声响、远处若有若无的虫鸣,连同对面男人专注的目光,都成了时光馈赠的珍贵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