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嫁与我,可是觉得委屈?”他问的轻柔。
“李公子多虑。”阮舒窈神色清冷,下意识往旁侧移了移。
“李公子?”他赧然一笑,语调生硬几分:“你很不喜欢我?”
甚至不肯抬头看他。
本欲试探她对前夫可还有情,见她那番模样,怕是打算为前夫守节?心中嗤笑,敛起沉酸醋意,放平语态道:“世事难料,往后日子还长,需向前看才是。今夜你我大婚,窈娘若不愿,李某自是不会勉强。”
“……”她微微敛目,心中翻起五味杂陈,紧着松了口气。
撞上她婉转灵动的眸光,无端又多了几分耐心,好声嘱咐她早些歇息。
不久,李修臣考取解元,乃是桂榜第一的好成绩。鹿鸣宴上他泼墨题诗,被御史看中赞其前途不可限量,见御史有意提携,地方小吏顺势追捧,一时间李修臣名声大噪。此后应酬剧增,常是十天半月看不见人。
又一年,春醒万物。
婆婆的身子未见好转,面对她孱声泣求,李修臣心绪紊乱,引她坐至床沿,半分正经心思也没有,连哄带骗只想行周公之礼,掠过微敞的衣襟,眸光旖旎炙热,喉头干哑道:“我在城郊有处留苑,僻静无人叨扰,很适合你婆婆安养。”
再后来泥足深陷,为了征服她甚至做出盗取春蛊之
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完完全全得到她。
仿是中蛊之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无论更深露重,酷暑严寒,她无时无刻不在驱使自己疯魔,想到她香汗轻吟,纯。欲。交。织的神情,所有理智溃败成泥。
滚烫赤裸的目光落在她脸庞,恨不能在牢中禁媾她,咧嘴糜笑:“哈哈哈哈。”
阮舒窈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仿是带着火的陨石撞入深潭,表面看不出风浪,实则勾动地火。
她眼锋未动,漠然俯视额角暴起青筋的男人,无端浸染几分破碎。
李修臣根本不觉悔愧,即便是重来一百次,他还是会如此待她。
哪怕是在牢中,他所谓的确是犯下过错误。他保证的,会加倍的待她好。
显的太过单薄。
人心,最是信不过。
她直视李修臣:“你在留苑画的那副图,藏于何处?”
这几日李修臣的物品陆续被查缴,纵然沈毅之在刘长庸面前说得上话,她仍是难以启齿。纵然李修臣做的荒唐不止春幸图这一件,可那幅画,万不能被旁人看见。
李修臣愕然片刻,细细回想起什么。
春幸图是在留苑所作,潦草却顾盼神飞,画中的她媚眼如丝,柔身匍匐在窗前,仿是诱人攀折的娇花,春光无限。
“沾了水,毁了。”他怏声轻叹。
“也罢。”
手中酒盏颤荡,阮舒窈翘起指尖往他唇边递了递。
李修臣抿着嘴,抬眸望她,仿是对上一片无垠雪涧。好似从来不曾真的认识过她。
“怎么,你不是说,便是死,也只希望死在我手中吗?”她嘴角笑意敛藏几丝妖艳,霎然星光失色。黛眉轻轻一挑,眸光波动着揶揄嘲弄之意,指尖触上他的唇,诱人心生饥渴。
李修臣深吸一口气,犹豫不决。仿是一具失了灵魂的残骸,在黑暗中踟蹰徘徊。深邃眸光幽远沉寂,口舌生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