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目标,是宫墙西北角,那片阳光也照不透的冷宫。
夹道的尽头,是一扇几乎被藤蔓和厚厚青苔覆盖的、腐朽发黑的木门。
门轴早已锈死,魑惊没有尝试推开,而是引着温招绕到旁边一处坍塌的矮墙豁口。
豁口后面,便是冷宫。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杂着霉烂、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远比夹道里更甚。这里的光线似乎都被吞噬了,即使在清晨,也灰蒙蒙一片。
残破的殿宇如同巨大而沉默的骸骨,歪斜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庭院里。死寂,一种沉重得能压垮人心的死寂。
温招踏过齐膝深的枯草,银色面具在灰暗的光线下毫无温度。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黑洞洞、仿佛巨兽之口的破败门窗,最终锁定了庭院最深处,一扇勉强还算完整的殿门。
门虚掩着,缝隙里渗出更浓的黑暗。
魑惊无声地抢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视线死角,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布满污渍的木门。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撕裂了死寂,也惊动了殿内的“东西”。
殿内比庭院更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混杂着排泄物和腐坏的恶臭猛地涌出。借着门口透进的微光,能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模糊的白影。
正是梁静慈。
她似乎被突然的光线和声响惊到,猛地抬起头,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她依旧穿着那身污秽不堪的白色寝衣,长发纠结如乱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到翻白的、浑浊的眼球,死死地钉在门口闯入的两人身上,尤其是……温招脸上那张冰冷的银色面具。
她像是被那面具刺激到了,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充满恐惧和怨毒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脚并用,似乎想往更深的黑暗里爬。
温招迈步走了进去,对扑面而来的恶臭和梁静慈的嘶鸣恍若未闻。魑惊紧随其后,反手关上了殿门,将最后一点天光也隔绝在外,殿内瞬间陷入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三人微弱的呼吸和梁静慈惊恐的抽气声。
温招站定在距离梁静慈几步远的地方。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摊开。
那卷鲜红的血蚕丝线在绝对的黑暗中隐隐透出一层极微弱却异常醒目的暗红光泽。
蜷缩的梁静慈像是被那红光烫到,猛地向后缩去,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尖锐的呜咽,充满极致恐惧。
温招对此毫无反应。她左手极其稳定地捻住红线一端,右手开始以一种精准稳定的速度,将那鲜红丝线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右手手腕上。
红线在黑暗中无声滑动缠绕。每多缠一圈,梁静慈的呜咽就尖锐一分,身体颤抖得更剧烈,翻白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抹越来越亮的暗红。
很快,丈二红线尽数缠绕在温招右手小臂上,如同一条盘踞的赤蛇。温招放下左手,缠绕红线的手臂在黑暗中抬起,指尖对准了角落里因极度恐惧而僵硬的梁静慈。
面具孔洞后的那双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找到你了。”温招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金属般冷硬漠然,不像是询问,而是宣告。
她缠绕红线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又骤然凌空一握。
“呃啊啊啊!!!”
蜷缩在地的梁静慈身体瞬间绷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勒住脖颈提起。她双脚离地,头颅被一股力量强行向后拉扯,露出青筋暴跳的惨白脖颈和那张因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脸。
她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惨嚎,浑浊翻白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深处却猛地爆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怨毒暴戾的黑色光芒。
那光芒瞬间吞噬了浑浊的眼白,死死盯住温招,一个嘶哑扭曲完全不属于梁静慈的女声从她喉咙深处硬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