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难得见面,柳婕妤哭道:“母亲,我听人说纪王为了军功杀胡人,杀孽重,竟把庆王和老太妃都克死了,接下来还不知他要克死谁。母亲,孩儿也在宫里,孩儿害怕。”
她母亲拉着她手,又惊又惧:“我的儿,此事你听说谁的?”
“方婕妤、施美人和秦美人她们都在议论,我听她们说老太妃就是看见胡人鬼魂被吓死的。”柳婕妤露出厌恶的神情,“真是应了老鼠生儿会打洞的老话,先皇后就是不守规矩死的,不曾想这纪王也是个祸害!”
……
齐太妃停灵二十一日,这场雨一直没停歇,反倒越下越大。
萧远昼夜守在灵堂,每日才睡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送太妃的棺椁入皇陵,陈牧看他眼下青黑,担忧他身体撑不下去。
“殿下,今晚还是好生睡一宿吧?”
萧远用冷水洗了把脸,稍微精神了些,道:“先看路上情形如何吧,若是没大事,我便好生歇一晚。”
陈牧松了口气。
屋外的雨下个不停,空气又冷又潮湿。他们寅时就要送老太妃去皇陵,萧远起身去看长明灯,那灯是不能熄灭的。
这时,几个小内侍正在供桌边守着长明灯,萧远看见其中一个在打瞌睡,身子摇摇晃晃。
下一瞬,那小内侍猝不及防一头栽下去。
萧远眼疾手快抓住他后脖领子。
可惜还是迟一步。
小内侍没摔倒,手里捧着的物件掉下来,咣当一声砸翻了长明灯,灯油泼洒一地。
老天爷像是故意给萧远出难题,偏巧这时陛下和众大臣过来,一眼就撞见了这一幕。
闯祸的小内侍霎时清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陛下铁青着脸,却只看向站着的萧远。
于是,本来无错的萧远也跪下去。
陛下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儿子,这一年的萧远十八岁,在边塞立过军功,被贬去礼部也没出过差错,他身上仿佛有种压不垮的劲头。
陛下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永远是个庶子,得不到先帝的认可,只因太子去世才被扶正。
凭什么?陛下心里一股无名火,瞬间又忆起萧远克死老太妃的传闻。
陛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然而今日不知怎么了,他借着火气怒斥萧远:“混账东西!白叫老太妃疼你一场。”
灵堂一片寂静,只有窗外传来雨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被陛下叱责的萧远身上。
萧远并不辩驳,便是不去看长明灯,陛下一样能找着由头怪他。
他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恭恭敬敬:“臣一时疏忽了,求陛下恕罪。”
见萧远低头跪下,陛下竟鬼使神差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萧远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陛下却怒视萧远,心里恨意翻涌。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儿子一出生就能得到先帝的垂爱?
死去的太子也是一样!
就因为他们都是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