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软绵绵的,总叫别人误以为是在撒娇。
萧远那颗少年惆怅的心,什么苦啊愁的也没了。
他低头看着她白嫩嫩的小脸,轻轻说:“路上人多拥挤,我不敢走太快,才叫你等了这么久,对不住。”
孟薇摇头,笑盈盈说:“我是来谢谢殿下照顾孟良的,他顽皮得很,一定给殿下添了许多麻烦吧?”
她先前哭过,眼眶还是红红的,偏偏她又生的肌肤雪白,更是衬得我见犹怜。
萧远的心都要化了,低下头,恨自己一面对她就手足无措:“孟良很勇敢,并未给我添麻烦。”
孟薇娇小的身量比他矮,她踮起脚尖,细细看他的脸,看完了,又看他身上。
萧远顿时热血上涌,哪有姑娘家这样盯着人看的,尤其这是他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里的姑娘。
他耳根红透,别过脸,不知道孟薇在看什么,生怕自己脸脏被她讨厌,却忘了进城前,他明明为了见她,洗了好几回脸。
一路上风尘仆仆,萧远委实没条件好生打扮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已是尽最大力叫自己在她面前看上去体面好看些了。
孟薇眨眨眼睛,不明白他怎么了。
她软软道:“殿下一路辛苦,都晒黑了,只是我看着精神却很好,身子骨也没有问题,我就放心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轻言细语一句话,便抚平少年心里的慌乱。
然后,孟薇又道:“我看了官府告示,殿下立了好多战功,好厉害呀,连我弟弟也在书信里说殿下神勇呢。”
萧远不知如何开口,又怕自己像上回那样唐突了她,于是他只弯唇笑,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适时地点头表示他在听。
孟薇说着说着,想起他打了胜仗,朝廷或许要摆庆功宴。
她还记得上回去太白楼寻他,他身边摆了许多空酒壶,想来便是陛下寡情薄义不为他庆功,他自己也要去太白楼庆祝。
于是孟薇温柔道:“殿下这回又立了功,或是去宫里赴宴或是在太白楼摆席庆祝,酒喝多了总是伤身,少喝一点,好不好?”
萧远刚要点头,仅存的一丝理智把他从温柔乡里拉回来。
他在做什么?打扮成她喜欢的好少年,在她面前乖巧听话,如今她说要他少喝酒,他便想也不想就要答应了。
他那么喜欢孟薇吗?竟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萧远不说话,心里生出几分挣扎,想说男儿在世,哪有不喝酒的?
可孟薇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像是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
萧远想,是呀,他喜欢她,再也不会像喜欢她一样喜欢别人,他连命也可以给她,哪还在乎酒不酒的?
萧远抿唇,郑重地对她点头:“好。”
孟薇笑起来,安心同他作别。
走了几步,她又回身,甜笑道:“这身明光铠真是好看,穿着殿下身上,就更好看了。”
孟薇心里酸楚,她才不傻呢,他方才的窘迫,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待她很好,却总是委屈自己,无论如何她也该说些什么,哄他高兴才是。
萧远唇角弯起笑意,望着她背影跑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府。
岳公公早就命人备好沐浴的热水。
室内热气弥漫,萧远换下沉重的甲胄和里面御寒的絮衣,从怀里摸出孟薇送的平安符,妥帖地放在案上。
他不信鬼神,却把孟薇送的平安福贴身带着,每晚念着她入睡,醒来第一个念头也是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
萧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栽在孟薇手里了,哪怕是到死了,他也忘不了她。
可是,他的心意呢?她究竟……懂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