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愕然:“姐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见她不明白,汤蕊索性把话摊开来说:“莹莹,你千万别喜欢纪王。他不得圣宠,你跟着他是要吃苦的。”
孟薇懂了,大抵因方才她出言护着萧远,才叫表姐误解了。
汤蕊皱着眉头,不复先前没心没肺的模样:“莹莹,你仔细听我把话说完。一来他不受宠,二来我听说纪王有心上人,那姑娘还在他去交河县时,给他缝了衣服鞋子呢。人家两人你情我愿感情好得很。”
孟薇恍然大悟,原来还有别的姑娘赠他衣物,还是他心上人,难怪了,难怪不要她的东西呢。
“莹莹,你在看哪里,听没听我说话呀?”汤蕊怕死她跳入火坑了,急得跺脚,“除了这两点,还有个最坏事的!我听人说他整日去那花街柳巷,他才立了一点军功便开始骄傲自大,今后还不知骄纵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敬重纪王,但你听我一句,别和他沾上关系,他哪方面也不是良配。”
萧远是恩人,恩情与男女之情,孟薇绝对不会混为一谈:“蕊姐姐,我心里有数的,多谢姐姐为我计较深远。”
天色渐暗,抬头看时,已有太白金星挂在天边一闪一闪。
孟薇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忆起上辈子的事来。
萧远好心把她藏在王府养病时,她确实曾听几个小丫鬟说悄悄话,议论着纪王似乎有个心爱的姑娘。
只可惜,那姑娘早已嫁为人妇,他却一直单相思记挂着人家不肯娶妻生子。
原来萧远不是单相思啊,那女子既送了衣物给他,想必心里是有他的。
孟薇觉得真好呀,他是有人心疼的,但愿这对有情人这辈子能终成眷属才好。
只是,他被陛下责打又是怎么回事?
孟薇蹙眉,放心不下。
第二日,天上细雨绵绵,她撑着油纸伞穿过游廊。
孟老夫人正在游廊边陪孟娥看池塘里的小金鱼,见了她,问起:“今日下雨,你怎么还出去?”
孟薇福了福身:“祖母,正是下雨,我才去看看我那纸摊,很快就回来。”
她不敢逗留,不等孟老夫人再说什么,便加快脚步走了。
其实昨日那小厮的母亲染病,孟薇嘱他在家好生照顾老人家,但这些实情她不敢告诉祖母,否则便不能去找萧远了。
出了门,孟薇让车夫去太白楼。
没办法,虽然不想去那种地方,可谁叫萧远在那里呢。
太白楼上,窗外乌云很厚,雨水滴滴答答打在屋檐上,萧远坐在窗边喝酒。
雅间满是酒味,就他一个人,桌上东倒西歪着七八个空酒壶。
凉雨卷着细雨飘进窗户,萧远也不躲,任凭那雨打湿衣裳。
伴君如伴虎,六郎不就是挨了陛下一巴掌,想不开,郁郁而终的?
萧远冷笑,心想,他和六郎又不同,他自幼便是挨陛下冷眼叱责长大的,挨点打骂算的了什么?他才不信这世上真有所谓的父慈子孝。
萧远嗤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只是啊,这酒入了喉,怎么越来越苦涩?
孟薇的裙角被雨打湿,进去酒楼时正好遇上陈牧,经他引路才上了二楼。
她轻轻推开雅间的门,不去管满屋的酒气,行至萧远身侧。
萧远喝了许多酒,醉醺醺的,抬眼时,她清丽的小脸越来越清晰。他忽然就觉得这酒也不比交河城的烈酒差,一醉解千愁,这不,他朝思暮想的人不就梦到了吗?
少年衣袍微润,嘴角紫青色的淤血是那日被陛下打的。
孟薇轻轻地唤他:“殿下。”
小姑娘嗓音温柔,萧远猛然清醒:“你来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别来烦我吗?”他别过脸去,最后那句话说得自己都心虚。
孟薇:“我担心殿下。”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自幼就是这么过来的,这不是没学六郎想不开吗?
孟薇在他身边坐下,她干干净净,身上是好闻的桂花香,而萧远一身呛人的酒味。
萧远侧身往一旁躲了躲,又想撵她走,抬眼的瞬间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