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有些神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最搞笑的是什么,是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妹妹介绍对象?是因为愧疚吗?”
我的眼泪忽然往下掉,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你知不知道我找了谁?我找了傅一青父亲的亲戚,我几乎花光所有积蓄才买来他们家的悲惨遭遇,我连回来的车票都不想买。”
“我不知道!”她尖叫地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受你们的刺激,傅一青的母亲势必要找一个有钱人。她和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搞在一起,那男人却在知道她怀孕后再次抛弃了她,原因是她太过穷酸。而你们,丝毫不介意也不在乎身边亲人的看法,依然高调地彰显自己有钱。她怀了孕,不敢跟家里人说,还是跟你,跟姐姐说,而你,给她介绍了一个阳痿的,还跟自己亲妹妹乱伦的男人。”
我佩服地摇头:“她真是造孽了当你的妹妹,妈,你每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我不知道他不行!”我妈惊慌失措地掉泪:“我根本不知道……我只觉得他老实、可靠,或许会给她带来好生活……我知道她虚荣,她被有钱的男人伤过,或许会更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不愿意打掉孩子,一直幻想那个男人还能回来找她。而当时他不嫌弃她有身孕,我以为他是真的爱她,我真的不知道……”
“说够了吗?”我爸冷冷地看着我:“你愿意跟他鬼混你就去!少在这儿乱叫,死外面都没人管你!”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站起身,“我今天就是来跟你们告别的。”我笑出声,如释负重,“待在这个家简直让我恶心。同样,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你知道我今天听说了什么吗?听说你小时候总是拿我跟傅一青比较,其实连你也觉得他优秀吧?是在后悔二十年前选错了人,应该选妹妹吧?这样或许你的儿子会像他一样让你脸上有光,对吗?”
他抬手要打我,我捡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小喻!”我妈抱着我的腿,哭的不能自已。
“我短短的,不到二十年的生活,因为你们过的一团糟。如果可以,这条命我真想还给你。”我盯着他的眼:“你们还年轻,可以再要一个,从今往后,就当我死了,当然,我就算是死,也用不着你们给我收尸,更别把我埋在你们的墓旁边,也别路过,我嫌恶心。”
水果刀掉在地上,他红着眼看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不是没有过美好的回忆。”我将呆滞的母亲扶起来,“生恩我无以回报,但这本该不是我的生活,如果有天你们老了,忽然想起我,想要看看我,我会回来的,也会给你们养老。照顾好身体,不要找我。”
我走到门口,跪下,向他们磕了三个头。
离开时听到我妈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不觉得委屈,生者还有机会申冤,死者只剩一捧土,接受被人遗忘的结局。
从傅一青的老家离开时我循着他们亲戚的指引去到傅一青母亲的墓前拜了拜。
她长的很漂亮,笑的很开朗,面前放着一束鲜花,有些枯萎了。
我想我知道是谁放的,我在他旁边放了一束。
或许是我偏激,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生。
因为休学错过高考,我没有再继续读的打算。离家时身上只剩二百元和一张身份证,还有一部删除了所有联系人的手机。
我买了跨省的站票,看着黑夜变白昼,火车的轰鸣声让我心安,绿皮车厢里充斥着普通百姓的交流与泡面香,从嘈杂到寂静,我无非是也开始为生计奔波忙碌的其中一个而已。
想了想自己的擅长,我去应聘了相关的拳击手,对方看我未成年并不接受。逛到晚上我去了一家新开的酒吧,对方降了一半的薪收留了我。
不是没想过进厂,但我怕错过傅一青的消息。我还想留点自由找他。
“因为什么从家里出来了?”经理胖哥是个好说话的,调侃我:“小伙子长挺帅啊,气质也不错,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逃出来的叛逆公子哥?”
“不是。”我说:“我是被收养的,现在长大能干活了,就出来工作了。”
“唉,这小兄弟。”他揽着我的肩膀,向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招呼,“大家都照顾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