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首輔故友?唉,可惜了……死无全尸。首輔切莫太过哀伤,大理寺会查出幕后凶手的,至少,要把身子找到。”
“万一身子已经没了呢?”她说。
“这么长的时间,足夠凶手分尸后剁碎,再抛尸。丢到猪圈、养马场什么的,说不定王监生的身子已经进了牲畜的胃里。”
少卿惊讶:“沈夫人很熟啊!”
“的确有可能,身子已经找不到了,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将最重要的脑袋留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呢?”
沈知聿:“挑釁吧。”
方霜见皱眉,屋内尸臭迫使她掩住口鼻。
少卿点头:“沈大人说得对啊!”
“后脑勺都可以砸碎,偏偏不把脸毁掉,就是为了让人第一时间辨认出死者是何人。这凶手未免太猖獗……天子脚下,竟敢做出此等事!但,他是要挑釁谁?”
沈知聿:“天子?”
方霜见脑袋发懵。
挑衅江列岫?这剧情太复杂了……也没提前告诉她有悬疑元素啊。她哪里知道是谁杀的王监生,她只是想找王监生聊聊天,顺便问几个问题。
几番讨论下,少卿初步判定王监生的死为随机杀人,凶手旨在在先帝驾崩,新帝还未登基的特殊时期,挑衅天子引起民心大乱。为政治性事件。
这样一来,矛头便第一个指向江南残留的叛军。
看望完王监生的头,方霜见与沈知聿坐上回程的马车。
马车上,他从袖袍里拿出一个布包,解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塊玉砚台。
玉的成色质地,一看就是上上佳品。
“你随身带砚台做什么?”
他摇头:“是少卿硬塞给我的。”
“等回去,用这块玉给夫人打只镯子,如何?”
即便从前混迹于上流圈子,方霜见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玉石。
她专门研究过,这翡翠应是玻璃种的高冰飘蓝花,一只手镯至少百万。
“……你是贪官吗?”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首辅的俸禄再多,也不足以支撑沈知聿的开支。
府上大大小小一共几百口人,他在别处还有几十套房产,铺子各式各样有差不多一条街。
在搬家之前,他对首辅官邸的评价是:有点小。
比侯府都大叫有点小?
她最讨厌贪官,她巴不得贪官全死掉,用赃款为家人堆砌美好生活,让其余无辜的百姓活活饿死在街头,猪狗不如!
“沈知聿,说实话。”
他蹙眉:“夫人误会了,这砚台本就是我的,前几月借给少卿,他今日非要还给我……”
“
啪——”
他被打得偏头,手中砚台摔在地上。
她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玉有多贵,还有你的那些地契……你若真是个清正廉洁的官,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积蓄?”
“省出来的。”他眸光黯淡,“每日都省一点,自然就省出这么多。”
没遇见方霜见之前,他一直紧巴巴地过日子。不应酬,鲜少置办新衣,衣柜里的几件衣服换来换去地穿,墨绿色的外袍褪成青色,棉袄被洗得结小疙瘩。
他一面清贫,一面将大半俸禄用来经商。
官员不能够做生意,他便提供思路对策,再由薛老管事去实施。
经商于他而言不难,或者说,他赚钱的欲望足够强烈,再难都会硬着头皮上。
他用着打绺的毛笔,看木匣里的地契银票越堆越多,直至塞满整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