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送走江长风后,陆婉君回屋整理陆氏族学的材料,边整理夫子名单,边和季衍商量对策。
季衍还以为陆婉君忘了陆珂,没想到陆婉君理完章程后,专门拿出一张白纸,认真地写下了四个字:“身败名裂”。
这是陆婉君为陆珂挑选的结局。
陆婉君只是脾气好不爱发火,陆珂冲进陆府要她命,逼她变成一樽荫庇陆氏的贞节牌坊,真当她除了温婉一无是处吗?
季衍被温柔的陆婉君表现出的另一面迷得神魂颠倒,一面摸过去把人抱怀里一亲芳泽,一面贡献自己知道的黑料。
没想到,陆婉君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陆珂逛青楼狎妓,可季衍为什么会去青楼?
季衍:“……”
一瞬的迟疑引发了陆婉君的怀疑,季衍下意识地逃跑更激发了她的怒火。
娘子满面怒容,黑云压城,再不交代小命难保,正宫变外室。
季衍当即滑跪:
“七年前八月二十四二毛又偷棋害我们被老爷子们追着跑到了花街后巷才躲开我一抬头就见到他和青楼女子搂搂抱抱!”
一长串话不带喘气地说完,季衍哇的一声呕出浊气,赶紧猛吸新鲜空气。
好在他交代清楚了。
陆婉君鼓着腮帮子,生了一会闷气,见季衍半蹲着趴在桌前,可怜巴巴抬眼瞅她。
得到陆婉君的关注,季衍立刻伸出修长的手指,模仿小人走路的动作“走”到她眼前。
咚的一声,跪得笔直,有模有样给她磕头,还要夹着嗓子配音:“阿婉阿婉,好阿婉,亲亲阿婉,我知道错啦,你原谅我吧。”
陆婉君噗嗤一声笑出来。
再低头,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季衍穿过书桌,从桌下探出脑袋埋她怀里来回蹭弄,神态温驯得像是在撒娇。
这死鬼,明明有理还要让着她,怎么能让她不喜欢?
“都是我不好,应该先听你说完的。刚刚打得疼不疼?”
陆婉君摸他脑袋,新做的小葫芦发绳随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灵动可爱。
季衍:“不疼呀。阿兄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怕媳妇打,打是亲骂是爱!”
陆婉君:“呆子。”
胳膊一伸回抱陆婉君,季衍满肚子坏水咕嘟嘟地又冒出来了,“阿婉,你说,光是养外室这件事,能让他身败名裂吗?”
“难。”陆婉君神色一敛,手指耙梳季衍额前发丝,琢磨道:“说句不好听的,虽然女人们都不爱自家男人有别的女人,可是这世道就是这么宽容。这点事,完全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那他贪污铺面的账款呢?”
“这事不能闹大,更不能拿台面上讲。要是压着去报官,他倒了,几位长老也会倒。冲陆氏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模样,三位长老没了,只怕宗族立时要鸟兽散了。”
“就三个老头而已,不至于吧?”季衍问。
陆婉君无语:“三郎,那不是三个老头,那是陆家的三个大宗!”
陆婉君花了点时间给季衍解释三位长老的重要性。
从礼法上说,这三人的祖上均为一母同胞的兄弟,是陆氏的大宗,代表着整个陆氏。
从现实出发,三位长老在陆江生前就已经是族里颇有威望的存在,轮流担任过族长,可谓深得人心。
季衍扁嘴:“得人心又咋样,钱还不是照样贪,和那谁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