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风被陆羽引着进屋,见诸人视线汇聚于自己身上,拱拱手做齐了晚辈的礼节:“三位长老,多年不久,小子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长老们连忙起身回礼。
江长风官至三品,按理只有他们给官爷行礼的份。哪怕从前陆氏族学照顾过江长风,这也不是他们拿乔作色的本钱。
江长风行了礼,又转向小陆夫人,郑重地跪下行礼:“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小陆夫人熟知江长风的性子,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她撑一份面子。她干脆大大方方接了这个礼,抬手扶起他:
“好孩子,快起来,跟师娘说这些做什么。”
江长风起身后,又看向多年不见的陆婉君,对着眼前俏生生的温婉女子,心头涌出无限感慨,开口道:“师妹,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有劳师兄挂怀,一切都好。”陆婉君向他点头示意。
见场中来了外人,三位长老都是人精,知道该告辞了。
大长老牵头,笑着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过一桩家务事,耽搁了这么久,实在不该。明儿就是二十九了,婉君丫头要是有空,就让你阿弟上长老家拜个年。”
“陆珂啊,咱们回去吧。”
三位长老笑呵呵地走在前头,还不忘和陆婉君交代:“婉君丫头放心,有我们三个老头子做主,事情会很快解决的。”
陆婉君福身行礼:“多谢三位长老。”
落后的陆珂面色阴晴不定,忌惮地看了眼江长风,眼神怨毒地与陆婉君错身而过。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女子轻描淡写的轻声传入耳中:“别打其他主意,这次是青鸾卫,下次我能带谁来,你尽可往上猜猜。”
陆珂浑身一僵。
往、往上?
贤王?大公主?还是宫里头的娘娘?
陆婉君根本不像她那保守古板的父亲,分明就是狐狸成精,靠着一张温顺面皮,哄骗了所有人啊!
赶走了碍事的烦人亲戚,陆府只剩下亲近之人。小陆夫人催促陆羽,“去,去黄府把你妹妹接回来。这几日你阿姐昏睡不醒,英英愁眉不展的,我便打发她去小姐妹家了。”
陆羽瞅瞅目光深沉的江长风,挠头喔了一声,转身出门。
陆婉君亦看向阿婷:“这几日辛苦你们了,都去厢房休息吧。只留两个守在我身边就好。”
管家柴伯十分有眼力见,主动道:“几位姑娘,请随我来。”
阿婷朝陆婉君一拱手,横刀入鞘,眼中满是钦佩,点了两人留下,带队离开。
乌嬷嬷叫来小侍女收拾正厅,小陆夫人重新回到主座,含笑看向一左一右对坐的男女:“长风啊,你在上京也没什么亲戚,这马上过年了,师娘作主,你就在府上住下,一直到过完年再走,可好?”
“师娘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好的。”江长风回答,视线始终难以从陆婉君身边离开。但他又不愿用目光冒犯陆婉君,只能借着低头饮茶的瞬间,浅浅地往她那看一眼。
再看一眼。
他深深恋慕的姑娘。
陆婉君品着茶,眉宇间仍然有些疲倦。才刚清醒,就和宗族来了一场恶战,再好的精神头也被磨没了。
当然也就没空应对江长风的含情脉脉。
小陆夫人看出了两人的尴尬,赶紧起了别的话题:“婉君,阿娘是支持你的所有行动的。只是,你这账簿是哪来的?怎会记得如此详实。”
“娘,这账簿,是三郎弄来的。”陆婉君轻叹,“当年我本不知表叔伯侵吞我爹遗产之事,是一日三郎怒气冲冲回来同我说了,我才知道。他表面按兵不动,暗中找人潜入铺中调查,那人至今还在铺中做活。”
“哎,三郎那小子。看着是凶了点,性子反倒是极好的。涉及到这些事,总是思虑周全。”想起季衍,小陆夫人多少也有所感伤。
人心都是肉长的,季衍给她当了五年的女婿,是不是真心,她还能分辨不出来吗?
小陆夫人惋惜少年将军的英年早逝,见陆婉君神情失落,赶紧问她:“那你缘何不讨回铺子?白白送了这么多银钱。”
“之前是想拿回来的,可我得借用镇国公府的势,搞不好还惹得宗族反对,反倒让您的日子更难过。我便一直在琢磨一个更好的处理办法。但我又怕娘你一人吃亏,就叫三郎先把东西送来,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