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时间下午两点,剧组因为在等自然天气,难得休息一天的余音坐在电视机前,抿住唇,面色沉重。
大屏幕只有程简的时候,她的眼里还有些笑意,可当现场视频放出的第五秒,虽然画面一片漆黑,但声音□□至极。
余音跌跌撞撞地捂着嘴冲进厕所,跪在马桶边干呕不止,胃酸涌入喉腔,整个胃到喉咙都像是被火烧,却又让人无法准确表达疼痛。
她一手撑着马桶边缘,另一只手尽力去够放在洗手台上的纸巾,卷筒纸巾因为她找不准方向的手滚落在地,她强迫自己咽下喉管里最后的唾液,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
镜子里的人,黑色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唾液还挂在唇边发梢,看起来实在和明星没有关系。
余音拧开水龙头,等池子里蓄满水便把脸沉了进去,两天前的事情在脑海中再次重现。
那天剧组收工收得早,她因为收到了ESO冬季时装周的邀请函,心情大好,便给团队所有人放了短假,让大家好好感受伦敦风情,而她也满心欢喜地坐在休息室里选礼服。
谁知道,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来的却是一位不速之客。
孟荣倚靠在门框上,淬火的刀刃般的视线定在余音惶惑的脸上。
余音抓紧了腿边的手机,这是离她最近的趁手之物,她做好了随时报警的准备。偌大的休息室此时只有坐在墙角的她,和堵住唯一出口的孟荣。余音望向他,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么大反应是惊讶我没死么?”
孟荣的笑声令人后背涔出丝丝冷汗,他一边转动着腕上的手表,一边向她靠近。
余音的手指不听使唤地在屏幕上乱戳,终于要按下播出键时,一只宽大的手掌将哆嗦不停的手指紧紧握住。
余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在他面前露出一丝软弱,可他手中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指握碎。她的五官拧在一起,咬牙喊:“你松手!滚开,别碰我!”
“疼吗?”孟荣狭长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嗓音更像是古井般阴冷,“你那天拿花瓶砸我的时候,我可比你现在更疼。”
他不可能远赴千万里只为了报火场结下的仇,余音的后背因为他强势靠近的身躯完全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她咬住唇,瞪他:“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孟荣并没有因为她的说辞而让步,将她拿着手机的手高举在头顶,讥笑道:“你说得对,如果不是为你,我早就死了。为了感谢你,我决定请你看一场表演,一场精彩绝伦——”
“我不去!”
“你必须去!”
孟荣俯下身,将紧缩的身形完全罩住,宽厚的肩背遮盖住头顶唯一的光亮。
余音的瞳孔骤然放大,咬紧了牙根:“我不会去的!你放开我!”
强烈的拒绝让孟荣手里的力度越发加大,“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想法。”
余音当时害怕极了,关于孟荣当时是怎样恐吓她,威胁她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总之,她是被他生拉硬拽上的车,又是被他推搡着下车走进一家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剧院。
破旧的舞台,昏暗的光线,音质嘈杂的话筒,演员的服装也是大块大块的补丁,余音不明白这样的表演怎么算得上精彩绝伦,更惊讶剧院里居然坐满了观众。
余音被孟荣强压着肩膀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座位,手腕上的红痕仿佛是在提醒她不要试图反抗,更不要激怒身边的恶魔。她直视前方,心里密谋着如何逃脱。
旁边坐着的外国男人像是流浪汉,遮挡住半张侧脸的头发结了块,散发着臭味,脸上的笑容更是可怖。
男人对着舞台鼓掌吹哨,大幅度的动作带出一股刺鼻的气息,余音拧着眉往旁边躲,可孟荣并不比流浪汉要亲切可信,她只能缩起肩膀,尽可能和身边的两人保持距离。
舞台中央,上一秒还翩翩起舞,高声歌唱的男女演员突然解开戏服的绑带,身体完全赤裸地出现在视线中,余音下意识闭上眼。
音乐阴森诡异,人们发出的欢呼声更加刺耳,直到脚边的传声设备更是将舞台上男女交合的淫靡声音放大无数倍,余音才明白这出戏剧为什么在偏僻深远的小巷中演绎,为什么台下的观众大多是肮脏狼狈的流浪汉。
不合时宜的喘息声和欢呼声融合在一起,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余音捏紧了拳头,怒瞪着孟荣:“我不看了,让我离开!”
孟荣的视线并没有锁定在舞台,而是直直盯着余音因为怨愤而绯红的脸颊,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嘲笑意思:“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余音铁了心要走,却被孟荣再次扣紧手腕,她跌坐在稍有动作就会发出声音的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闭着眼熬到旁边的流浪汉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余音才敢睁眼,台上的男女演员似是不舍地离开对方的身体。
以为这场戏终于结束,她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登上台的又是一位全身赤裸的中年男人,男人两手手里握着刀和已经点燃的蜡烛,嘴里高唱着:“Demonpossessionisacursewithnoantidote——”
歌声终了,男人突然把正燃烧的蜡烛倾斜对准自己的手腕,白色的烛油令男人发出尖叫声,这样的尖叫声让余音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一切的表演都是真实的,没有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