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魂下定语:“你很痛苦。”
魏情很痛苦。
他总算知道这无所适从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了。
笑了笑,魏情站起来:“我明天就不痛苦了。”
邪魂说:“不,复仇没有完成,你会一直痛苦。”
“太自以为是了,我又不是你!”
魏情在躯体的识海内一跃而起,双手攥合成拳,狠狠地朝着东方情白的脑袋捶下去!
“叫你变镜子!莫名其妙!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这一拳没能砸到邪魂半分,生猛的劲头倒让他躲了一下,借此时机,魏情迅速占领了躯体的主导权,将东方情白的邪魂挤在角落。
他一脚踏碎水镜,在淋漓中穿过奔向屋檐,握住了那只依旧朝自己伸着的手。
魏情隔着窗抱住谢徴,整个人禁不住的觳觫,不敢叫他看见眼睛里的泪意,于是埋首在他单薄的肩颈,把未落下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擦在他的衣裳。
谢徴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连名带姓的叫着:“魏扶戎,别再让我这样担心。”
“我好端端的回来了,胳膊腿什么也没缺,你检查检查?”
不但没缺,还多了个。
魏情笑一笑,唇角梨涡浅浅地漾开:“我可是要与拿云道长来日方长的,必须惜命。”
谢徴却无法直视他浑身狼狈,一眼就得知经历了怎样一场炽烤,他稍一想象魏情从刀山火海里逃出来的模样,就心痛的无可复加。
他还顽笑。
谢徴脸色都白了,一行泪从左眼角掉下来,忽道:“孤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中州!”
魏情浑身一僵。
他现下听“孤”这个自称,总不自控的想到太子梅,算计那样深的一个人,一颦一笑都带着目的。
谢濯也和他不一样,但魏情还是感到难过。
东方情白的邪魂在体内冷笑:“未免他夜里在枕边绑你,你应先下手为强,把他捆了!”
闭嘴!
“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魏情单手捧住谢徴的脸颊,拇指抹去淡淡的一道泪痕,从善如流地保证:“不用绑,你勾一勾手指头,我自己就来了。谢濯也,我永远这样。”
邪魂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狗,本君从前再爱惨了太子梅也断然不会如此!你真叫人大开眼界!”
闭嘴!
魏情的身形能全然地挡去谢徴,一院子的学子只能瞧见他的背,微微躬身,极其乖顺的一幅死样子,同前头砸墙叫嚣完全不一样。
他们看不着,在侧边守着的裴嘉春可看的正好,她习惯性的拿了纸笔来记,却见储上在魏郎君身影里仰首,主动地亲吻在他的唇上。
裴嘉春手指头瞬间僵麻,双颊绯红,一低头草草落笔:春风拂照(春字划去)改写“夏风拂照,储上纳凉”。
她看了看觉得造假有愧史官之笔,于是把一行都划去,写下:日色灿烂,储上兴吻芙蓉。
写的是芙蓉。
中州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芙蓉不止是一朵花罢……
哦,除了魏有虞。
那也没关系了,在她的话本子里储上别说吻魏郎君了,生吞活剥了他,魏郎君还不能违抗。
裴嘉春想的有些远了,她看着脚尖,适时开言:“那个,人有点多,魏郎君不如进屋子去?表哥今日吃了两碗药还没用膳,我让人弄些来吧。”
“来不及了,再晚些那头的氛围就散了。”
魏情卸掉窗扇,把谢徴从里头稳稳抱出来,在怀里掂了掂,喃道:“是轻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