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喝到了,苏卿记忆都好像清晰了一些,后面的步骤都记起来了,也不算记起来,就是到了这一步下一步就自动出来了。
月侵衣背对着他,臂弯曲起枕在松软的枕芯里,另一个枕头垫在他腰腹间。
他不敢碰自己的肚子,怕再从薄薄肚皮上摸到些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不会的,还是说,之前阿卿没有全部弄过……
地板那层浅淡的月光斜斜地换了个角度,后半夜了,他下午吃的早就消化掉了,喉间却依旧有一种被撑到的错觉。
不算舒服,却也没那么不舒服。
是他自己要的,不过很大程度都是那颗药在作怪。
而苏卿已经很久没当过人类了,有些忘了问他的承受范围,只通过自己的精神力去探察他的身体真实反应,是喜欢的,所以才会继续按着那种叫月侵衣有些喘息不过来的频率继续。
枕芯上蹭了很多眼泪,还有额间冒出的透明水珠,他一开始是咬着自己手指的,后来被苏卿发现了,往他唇边递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摸着轮廓像是那只早就掉了的毛绒小羊。
月侵衣把毛绒小羊抓得紧,不肯咬,只是有眼泪时而往上掉,在又一次被苏卿半是强迫地喂了水后,他腰腹涨得发酸,被冰凉的水液刺激得昏头晕脑地咬在小羊的耳朵上,在被打湿的绒毛里溢出低声呜咽。
水喝得有点多,他甚至怀疑那根本不是——而是另一种——
但他不相信苏卿会这样做,那样充满动物性的标记动作,阿卿怎么可能会在他身上做……
又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小狗,小狗才会到处乱撒标记领地,阿卿不会的,他自己哄自己。
他被药折腾得不清醒,只觉得被撑得难受,连为什么不是烫的而是冰冷的都没想到。
人类怎么会没有温度?
他从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哭得太久,苏卿担心他会缺水,停了动作下楼去给他倒水。
趴着呼吸太困难,月侵衣翻了个身,手臂挡在面上,兀自在黑暗里难为情。
房间里除开他的呼吸外没别的声响,绷直的脚背松开力气,他昏昏沉沉,脚踝连着小腿被触碰半天才迟钝地察觉到。
他以为是苏卿,却又不像,往小腿上一捞,抓住个细长的存在,摸着有些粗糙。
像是蛇,月侵衣仓皇松开手,那个存在却沿着他腿弯爬得更里面。
忍着害怕,月侵衣再次伸手抓住它,才发现自己小腿已经被缠了几圈,在扯起的动作里被一起带着向上抬。
那东西一点也不怕人,又缠上了月侵衣腕间,在他指腹间胡乱蹭,表面上的透凉水液沾了月侵衣一手。
最上面一截不知道在哪里浸透了,湿软得不行,喝饱了般晕乎乎地纠缠在月侵衣腕间。
就着稀薄的月光,月侵衣勉强看清楚一点,手腕间攀着的不是蛇,而是一条墨绿的藤蔓,上面一截沁着水,几滴还落到了他腿上。
等苏卿端着水再上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了人,剩下半截瘫软的藤蔓,满足得不行地半天不动弹,只时而往床单上被打湿的地方蹭。
他放下水杯,拿起那截藤蔓重新放回花盆里。
没有出声喊,垂着眼皮看着被打湿大半的床单,慢慢学会了一种模模糊糊接近于反思的举动。
脚步停在衣柜边,他先是敲了敲,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才拉开柜门,看到了枕着手臂蜷缩在里面的人,身上都没什么痕迹,只有腿撞得有点红。
苏卿想弯腰抱他,又怕他抗拒,只蹲下身:“是不舒服吗?”
他身形高大,蹲下身也比月侵衣高很多,问出的话和摆出的姿态却低得看不见,小心翼翼。
月侵衣伸手抓握住他的手,轻轻扯了扯,意思是想要拥抱。
等靠进他怀里,月侵衣才找回点底气般敢开口了,“有一截会动的藤蔓,我被吓到了。”
不是不舒服。
余光冷冷撇了眼缩在土壤里的藤蔓,苏卿稳稳将他抱起。
喝了水,又简单洗了一遍,月侵衣睡进了另一间房。
第二天月侵衣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是末世前他住的房间,脸颊边躺着那只毛绒小羊。
他踩在地毯上,脚步不稳,又坐了一会才终于站起来。
是白天,有焦白阳光随风吹进来。
碎掉的落地窗依旧是碎的,细细的浅绿藤丝攀着玻璃尖,交织成一张薄薄的网,缝隙里散漫着光,光洁叶片在风里上下点头,偶尔飞进的虫子被迅速搅进一个藤缠出的绿色茧子里,再松开时里面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