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脚踝上的手掌滚烫,存在感极强,月侵衣后背一寸寸发冷,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他僵着后颈,视线落在车内的电子后视镜上。
影像没开,漆黑屏幕上只有他无措的表情,惶然地睁大双眼,双唇颤抖着掀开一道缝隙。
他听见自己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苏景——”
他的声音一出,那双手就攀着他的小腿往上,探进裤腿,指节宽大粗糙,有点磨人。
月侵衣声音太小,近似气音,被窗外的狂灌进来的风吹得稀薄,苏景没回头。
似乎是看出他的害怕,那只手在他腿上碰得更肆无忌惮,月侵衣低头看见自己的裤腿被撑起大半,露出被磨得发红的薄薄皮肤。
他常年穿长衣长裤,身上捂得很白,皮肤又薄,随便碰碰就会留下痕迹,像是雨后清晨里的一场薄似透明的水雾。
发现他皮肤的脆弱后,那只看不见的手在那道红痕上安抚性地碰了碰,随后抓握力气小了一点。
什么样的怪异在末世里都显得正常,但月侵衣这是第一次出门,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做好心理工作。
小腿肚上因紧张而绷紧,细看可隐隐看出颤抖的痕迹,那只手也感觉到了,力道一松再松,他紧贴在月侵衣腿上,亢奋中,他的掌隙变得有些湿润,带着湿热的水痕在逐渐靠近的呼吸里渐渐失去温度。
察觉到那道呼吸后,月侵衣额上都冷冷的,凝了层冷汗。
在他目光之下,车内地毯缓缓多出两处凹陷,脚印的形状。
月侵衣试图挥开腿间的手,却什么也没碰到,虚晃晃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般。
他面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想再次开口,却被一根手指抵着,是很常见的示意安静的手势,突兀里透出一点点礼貌。
月侵衣不知道如果不听话会面临什么,只能抖着睫毛抿起唇。
祂紧挨着月侵衣坐下,没骨头般靠在月侵衣手臂上。
虽然看不见,但月侵衣能推测出对方应该比自己高很多,手臂有力坚实,隐隐能够感受到肌肉轮廓。
坐下后祂就没再动作,只将呼吸都砸在月侵衣颈间皮肤上,只想单纯闻闻气味般,和刚才捉着月侵衣脚踝捏玩的举动两模两样。
热度越靠越近,将月侵衣外套衣领压下去一点,若有若无的呼吸从他颈间吹拂过。
惊惧之下,月侵衣连呼吸都顿停住,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用,祂依旧是靠近,在月侵衣还泛红的锁骨上点了点。
除此之外,月侵衣还能感受到下巴上的轻微擦碰,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很痒。
他被迫紧抿着唇,坐在后座上连动一下都艰难,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委屈,直到自己眼睛很酸。
一滴水珠从他下巴上坠落,按规矩应该是要砸在领口上的,却在半空中被什么接住了。
一滴眼泪而已,轻不轻重不重,但那个看不见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一滴眼泪停下了,没继续往他领口里钻。
接着,一个声音自他耳边面前响起,尾音带了一点扬起的幅度,“怎么哭了?”
听起来像明知故问。
月侵衣不是自己想哭的,被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他偏过头躲开按在脸上的手指。
苏景听见了一点声音,回头就发现他眼眶边缘怪异地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怎么了?”
“有、鬼。”月侵衣和他对视上,终于发出了正常的声音。
刹车被重重踩下,在安全带的保护下,月侵衣仍旧有向前倾倒的趋势,只不过被人按着肩膀扶住了。
是一只宽大的手,月侵衣视线沿着他有力的手臂看过去,流畅线条围构出硬朗的外轮廓,浓密睫毛下,一双琥珀灰色的眼睛微闪出亮光,蓬松的金发卷曲着勾过剑眉,落在他高挺鼻梁上。
对方并不像变异者那样狰狞可怖,也可能就不是变异者。
但月侵衣想不出对方要吓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