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已经触上了冰冷的枪身,但有另一个更加温热的手提前按在了上面,只用了一丝巧劲,就将那东西从僵硬住了的人手下拿走。
被人用枪指着,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僵硬的,哪怕是曾经的第一杀手。
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的白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男人消瘦的面容。
“呵呵呵,居然是你……当初就应该……杀死……”男人看到最后进入房间的萩原研二,咳嗽着,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萩原研二也记得他,哪怕那头标志性的银发已经失去了光泽,显得更像老人的白发。
伊达航没惯着歹徒的嗜好,拔掉对方手上的针头一个反剪就顺势扣上了手铐。那双手纤细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没有一点儿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
很快,被打得满头包的壮汉也踉踉跄跄地被赶进了房间,刚进门就大喊:“大哥——!”
“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吧……”接下去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仿佛有着双开门体格的大汉就扑倒在病床前,阻止他们的前进。
“不行!大哥的身体不能离开这里!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
“闭嘴!”哪怕是支离破碎的身体,也不妨碍琴酒用骨瘦如柴的腿一脚蹬开护着他的小弟。
“不是要去警局吗,那就去吧。”
男人露出傲慢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哪怕时隔七年,他所谓的情报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剩下的插管也被一一拔除,而男人的精气神也随着这些管子的拔除一点点萎靡下去。
他甚至无法自己站立起来,在伊达航的搀扶下也只是走了两步,随后就无力地瘫软下来。
男人露出愤怒之色,他双手齐用,扒住身旁的医疗柜,依然没能让自己站立起哪怕一秒钟。
最后,是伏特加背起了他。尽管让同样是犯人的人背另一个犯人并不符合羁押时的操作规范,但为了安全起见,没人能说服队友让自己来背起琴酒。
这个男人就算只有一根手指头能动,也有着杀人的恶念。
三人呈包夹之势守着两名嫌疑犯,就像刚才守着萩原研二那样,只是其中蕴含的意味完全不同。
萩原研二此时落在最后,给留在地下室门口的松田阵平发送即时消息。
松田阵平已经操纵小机器车收集完地上楼层的情报,此时无聊到就差没把地下室的门给拆了。如果他真的动手了的话,失去了气压杆推动的大门恐怕就能直接把他的队友们全关在地下了吧。
为了防止自己拆门,他转而研究起触发灯光开关的小机关,这类开合触发的机关非常常见,他只是单纯想找找这里用的是哪一种而已。
看到萩原研二发来的信息,松田阵平开心得都快蹦起来了。他此时已经无所谓什么能不能到地下去探险,也无所谓抓捕到犯人的功绩,他只想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
由于抓捕到了不良于行的重要犯人,他们决定动用直升飞机由两人陪同先行回到东京,剩下的人再自行回归。
不知是不是地下的空间过于宽阔,四名警员与两名嫌疑犯离开地下时,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只需要前往府邸前方的花园,那里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块,让直升机悬停在空中,然后用绳梯、绳索将人拉上去就好。
松田阵平打量了一眼他曾经见过的两名嫌疑犯,尽管上一次见面已经时隔数年,他依然对曾经给过他死亡恐惧的杀手记忆犹新。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打量,他发现了些许不对。
“喂,那个白头发的,琴酒是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两名犯人一路上非常老实,几人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直升机上,听闻此言才纷纷回头,注意到男人的不同寻常。
脸色灰败而无生气。
虽然从刚见面开始,这个曾经的第一杀手就已经暴露出了身体的问题来,可现在这般如同死去一样的状态也并不寻常。
伏特加立刻将背着的男人小心地放下来,诸伏景光一摸他的颈动脉,竟然已经没有丁点儿起伏了。
他暗骂一声,“你背着人没有一点感觉吗?”
伏特加乖乖任骂,不作反驳。
反而是几名警员成了着急的人,诸伏景光直接上手给他做起胸外按压,一边吩咐降谷零,“zero,我包里有呼吸器。”
他不必说“请帮我拿一下”之类的话语,降谷零已经动作迅速地从他的包中摸出呼吸器,熟练地给患者清除可能的口鼻堵塞物,保持气道通畅,然后插入呼吸器,有节律地按压起来。
萩原研二给直升机上的同事通信,表示下方出现了特殊情况,嫌疑犯濒临死亡,需要急救。
直升机上的人虽然接到了通知,但久等不来也不能一直悬停着,便有人顺着绳梯先行下来看看情况。一个左眼受伤,左脚也有着明显问题的男人从直升机速降下来。
“喂,你们——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男人远远地就对着门里的人喊道。他不知道房内的人在哪里,但大嗓门使得他的声音传到了足够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