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前日傍晚,长公主赶在宫门落匙前乘着撵车无故入宫。
她和皇帝两人关系本就不好,因七彩花这事更是气氛尴尬。
元晟帝听着宫人的传报本不欲接见,想让妹妹半路折返离开,却不曾想从宫人手中见到了两人生母赠予这对亲兄妹的一对阴阳鱼合璧佩。
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这种提醒他两人血脉关系的信物都拿了出来?
他的生母静妃性情温婉,死前遗愿便是让兄妹两个相互照拂。前皇后育有两子,她并无让孩子夺嫡的心思。
只是她虽出身尊贵却多病早逝之人,唯恐保不全这一双儿女。
好在她死后没多久,元晟帝登基,妹妹也被封了全大昭最尊贵的长公主。
这对兄妹倒都是野心勃勃、静敏谨慎、亲缘淡漠之人,和他们的母亲一点都不相像。
宫人见元晟帝对着玉佩陷入沉思,低着头颤颤巍巍到:“长…长公主说让您务必见她,别…别…都不知道。”
他本来回忆地好好的,被这个没眼力见的结巴太监打断,心里莫名烦躁:“别什么?”
宫人整个人剧烈地抖了抖,跪趴在地上框框磕着头:“奴才不敢说。”
元晟帝啧了一声,抬脚把人踹到一边,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什么话让你下成这样,一会我亲自问她就是。”
于是长公主带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火急火燎赶到殿中,元晟帝见着她们,第一句话不是打招呼。
他问的是莫名其妙的三个字:“别什么?”
“别不知不觉被亲儿子毒死了都不知道。”
他起身拍桌,声色大骇:“你说什么?”
长公主笑了下,皇帝没赐座,她自顾自拉着斗笠女子在侧边椅子上坐下。
把明天庆功宴上三皇子要给他下毒,起兵谋反的事情三言两语便和皇帝说了。
元晟帝突然听闻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气血上涌激动了片刻。此刻冷静下来,苍老却仍锐利如鹰的眼睛微微眯起:“榆灵,这样的事情你从何得知,又可有什么证据呢?”
长公主转身,动手把身后斗笠女子的面纱撩起一半,又用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扬起脸看向皇帝。
“皇兄可还记得她?”
她背后跟着的居然不是前太医院之女江蓠,那个罪臣之女。
元晟帝对着这张陌生的脸思索了片刻,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她可不是什么罪臣之女,本身便是个罪臣。
“谢清韵。”
“朕二十年前留你一命,没治你的欺君之罪。怎么,你现在入京,是想被判处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谢清韵拍来长公主的手,露出的面容又落回了白纱之内。
皇帝语气愠怒,她还是丝毫不惧,语气淡淡地回了句:“并无此意。”
长公主上前三步把人严严实实挡回身后:“我为何知道这事,是因为三皇子在城外山中屯兵,老师恰好撞见。我这三侄儿可并非帝王材,老师担心你死了生变,动摇国本,日后苦的是天下百姓。”
“她这才匆忙进京将此事告知于我,至于三皇子下毒的计划,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去打探。皇兄若是不信不妨自己去查查。”
元晟帝闻言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深知用人之道的他也懂赏罚分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