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坐在床上按着额头呆呆地坐了半天,才慢慢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情绪崩溃,控制不住泪腺的时候被朋友看到难免有些尴尬,但我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平静又冷漠,就像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不为所动。我大脑放空了五分钟,床头柜上的水还是温热的,我喝了几口润润喉,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鼬正在很自然地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在阳光下落着鸦羽般的阴影。苍白细腻的肌肤呈现出冷玉般清冷的质感。
盆栽是山茶花,已经有几朵开了。雪白层叠的花瓣轻盈柔软。这样美丽的花朵,只是看着心情就变得宁静祥和起来。
不过,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养过盆栽。平时工作太忙了,总是顾不上照料,之前养死过几盆多肉,伤心了几天,后面就没心情再尝试培育什么植物了。如果平时需要小动物治愈,我会带着猫条去学校里撸猫。最近学校里的小黑猫莫名其妙很黏我,每次去都喵喵呜呜地围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来蹭去。
这种情况下,我应该不会再去买盆栽来养。
更何况是非常难呵护的白山茶。
但是,医生说,记忆力下降,乃至健忘也是正常的症状之一。
我没有看到佐助。
是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兄弟俩吵架了?
“那个,鼬,”我忍不住问,“佐助已经回去了吗?”
“你醒了。”鼬拿着喷水壶望过来,淡淡道,“感觉怎么样?”
我看了鼬几秒钟,意识到他在问我。
“……脑袋有点木木的,”我扶着墙,感受着,慢慢地说,“反应很迟钝,要做什么,总要先想一会儿。”
好像套了一层厚重的壳,情感反馈模板被硬生生阻断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吃药。
“佐助去收拾行李了。”鼬说。他走过来,扶着我在椅子上坐下,“很快就过来。”
“睡了一觉以后,”我坐在椅子上,停顿了几秒钟,呆呆地看着鼬,说,“好像感觉好多了。”
心脏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微凉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脸颊,轻轻用指腹摩擦着。
我慢慢蹭了蹭他的掌心,闭上眼睛。有些疲倦。
他抱了抱我。
我闻到空气里飘着咖喱的味道,肚子开始饿起来。热好的咖喱饭端了出来,我慢吞吞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尝不出味道。刚吃到三分之一,佐助就拖着一个行李箱回来了。
他今日份的执勤大概交给了队友,身上换回了常服。清爽又干练。
我们三个人开始一起吃迟到的午餐。
碳水进入胃部,血液开始循环。炖煮得沙沙的土豆在舌尖一抿就化开了,咖喱的酱汁浓郁鲜香,鼬无论做什么都很美味呢。我逐渐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够慢慢回答问我的问题。
鼬问了我的年假。
宇智波集团的福利很好,我有很长的年假。
“那等手头的项目做完,一起回老家一趟。”鼬平静地说,“我也是时候备上礼物,见见你的父母了。”
佐助的勺子倏然碰到了碗,发出一声刺耳的剐蹭声。
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可以来。”
佐助没理他。
这两个人关系还是不太好啊。
我看了鼬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好啊……”爸爸妈妈会很高兴我带朋友回来看他们的,我慢慢地说,“我家那里没什么高楼大厦,都是些上了年头的老房子。到了秋天,田地里都是金灿灿的稻子,像金色的大海。风一吹,就哗啦啦地泛起金色的波浪。那景象很漂亮,鼬一定会喜欢的。”
在我到东京之前,乡下的生活节奏都缓慢而舒适。
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了。
好像绿油油的麦苗刚种下,人们就期待它抽芽发穗,明日便能收割。
这谈不上对与错,好与坏。各有各的原因。我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