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缓缓摩擦盘子边缘,侧了下脑袋,黑发擦过脸颊,平静道。
“现在,止水哥应该已经在后勤部,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吧。”
年纪轻轻过上幸福养老生活,我听着听着都有点羡慕了呢!
我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那……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不对家人说出真相,和佐助和好?”
鼬抬起眼睫注视我:“佐助能够因此成长,我很高兴。父亲与母亲也已经放弃了我,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徒增伤心。”
他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而且,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话中不祥的暗示令人心悸。
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大象,会脱离象群,独自前往象冢待死。
“佐助是我最珍视的弟弟,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成长。但上个月我被一些事绊住,花了些时间去处理,事后才知道那是有人故意把我引开。”
我听得入了迷,鼬将我拿在手里的竹签抽走,自然地放回盘子。
是、是贤惠的妻子!
“我很感激你在那时帮助了佐助,正如我所说,佐助是我重要的家人,守护了我的家人的人,无论怎样的感激也不为过。”
他淡淡道。
我恍然大悟。
原来鼬是想报答我那天帮了佐助,送他去给纲手老师治疗,才在我家做饭、帮我整理房间、购置家用物品给我惊喜的呀,我真是误会鼬了!
还好误会解开了,不然我真是要冤枉好人了!
“我、我也没做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红起来,“佐助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守望是应该,呃——”
我一顿。
微凉的手指触碰我的脸颊,将一缕我险些吃进嘴里的发丝别在耳后。
我抬起头,心脏漏跳一拍。
……他什么时候靠我这么近了?
“那件事过后,劣迹斑斑的我无法再回到警视厅工作。所幸那段时间,我在黑方有了些名声,后来便加入了一个闲散组织,偶尔做些微不足道的任务,赚取佣金。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能勉强温饱。”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垂着鸦羽般的眼睫,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有任何需要的,请向我开口,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鼬顿了顿,眼睫垂下,冷静地说,“我注意到你对我很感兴趣……我很高兴,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尽管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但我仍然不希望对你动用太多复杂残酷的手段,让迟钝又可怜的你明白自己对我深深的爱,族里类似的爱情悲剧太多了。还好,你也是爱我的……我想,我们的婚后生活不至于那样可悲。”
我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滑向桌子上敞开的笔记本。
那些粘贴的剪报、便签条、手写标注的小字……如果对方是一个陌生的、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那我就是在调查坏人的名侦探。
但如果对方是一个咫尺之遥的病弱美男子。
那么,我简直就像什么变态跟踪狂。
微凉的长发,像蛛网一般贴了上来,落下帷幕似的黑影。
光影摇曳。
漆黑的乌鸦是不祥的告死鸟。
男人的发间有着流水般清冷的气息,擦耳拂过,柔软微痒。从这个如出一辙的冷淡气息来看,他与佐助果然是亲生兄弟。
他贴着耳朵,冷静地低语,吐息钻进我的耳蜗,将我的思绪搅和成一团滚烫的浆糊:“明天是你的休息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讨论未来;也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和探索彼此……”
手臂顺势禁锢住我的腰肢,将正欲起身的我死死困在椅子上不得动弹。我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若擂。
柔软微凉的嘴唇慢慢挪到我的嘴角,他抬起鸦羽般的眼睫,用力抓紧我,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我后腰发疼。
近在咫尺的红瞳中,旋转的黑色花纹令人神思恍惚,如堕五里雾中,大脑一片混沌,只顺着他的话去点头:“而今夜,将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