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也要给他写情书吗?
那天,我帮他将那些信封塞回柜子里的时候,他忽然说:“我很早就发现了一条‘太宰定律’,凡是受过我帮助的女性,不久之后都会给我递情书。小君,你也是女孩子,我好像也帮助过你,但你没有给过我情书哦?看来,‘太宰定律’到这里就要打破了。”
这话任谁听都是个玩笑,但我已经对他爱得深沉,竟然不忍心让他失掉这点儿趣味。
于是,我说:“太宰先生,我其实也准备给你写情书的,但是我文笔不好,需要再琢磨琢磨才能给你。再等我一阵子,好不好?”
太宰当时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又爽朗地笑起来:“好呀!那我等着,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然而,我还是让他等了很久,因为我至今都没想明白应该怎么写。
我总是想给他最好的,情书自然不例外了。
我总是想将最美好的东西给他。
但是,除了这份爱本身,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或许他也并不需要我爱他。但是我想,只要我能将这份爱磨得温和、柔润、不具备攻击型,让它成为春日的和风而非夏日的雷暴……多得这样一份爱,至少不会是坏事吧。
仔细想想,这一个多月以来,太宰给了我许多帮助,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还占用了他的一间卧室,占用了他的许多时间。太宰却因为我,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比如我那异能力的危险性,比如像魔人这样藏在暗处的威胁。
他在保护我,帮助我应对将来可能会有的危噩。
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一日不停地提升自己的力量,提高自己的危机应对能力,好让太宰稍微轻松一点。
这就是我目前所能做的,最实在的事了。
…………
……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发生的事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太宰湿淋淋地躺在地上时,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我无法控制地忧其所忧、痛其所痛,甚至没有去想他或许只是在开玩笑。
不过,太宰向来是个开玩笑会把自己也一起开进去的人,如果我真不管他,他可能会假戏真做,在那里一直躺到我管他为止。
可是,我本来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方式。
我可以像从前一样,慢慢地劝他,慢慢地讲道理。
而不是直接失控,做了一件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事情。
事情的结果就是——
太宰现在不理我了。】
***
写下这篇日记,已经是三日后,太宰也消失了三天。这期间,我不断通过各种方式和他道歉,写了小纸条贴在门上、桌子上,茶几上,指望他回到家能发现,又给他发去一条条信息,却全部显示未读。
糟糕,我好像真的惹恼他了,但时间没法倒流,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
【难以避免的,我又想起关于爱的攻击性的说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拉康先生认为一种情感必然夹杂着与之相反的情感,例如“爱”里面必然埋藏了“恨”的引线。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难以实现,另一个人不满足这个人对“爱”的预期,“爱”就会逐渐转化为“恨”,这个“恨”却是“爱”未完全消失的证据。
唉,我真的不太擅长思考这些哲学问题,我总觉得我自身的体验比较小众,这会是一种年轻人的傲慢吗?中二地认为自己具备特殊性,是异类。
不过,我其实也没有多难受,只是有点遗憾吧。
太宰先生就像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令我疲倦挫败,又深深向往。】
***
又过了两天,太宰终于回来了。
他看见满屋子的道歉纸条,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又在茶几底下找到了我。
那时我以为今后就要失去他了,准备很难过地哭一场再接受现实,却突然被他拽出来。
太宰头一次露出了有些崩溃的表情,冲着我大喊:“谁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和往常无异地相处啊!!”
仅仅一秒之后,他又无力地说:“哦,你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