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上还挂着一大团水草,这下真成海藻脑袋了。
他像个大爷一样躺卧在门口,中气十足地打了个喷嚏。
我觉得,我再忍耐下去,心脏就要爆炸了。
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心脏在体内不知死活地爆炸。
我在太宰身边蹲下,尽量用温和的、征询意见的语气,建议他去洗澡。
太宰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恹恹地说,好累,他要先睡一会儿。
我只好不再管他,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卧室走,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沼泽地里,小腿几乎拔不起来。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太宰响亮地“阿嚏”一声。
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太宰嚷嚷着好饿。
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太宰颤抖着说好冷。
迈出第四步的时候,太宰说后背撞上了礁石,现在很痛。
迈出第五步的时候,太宰说他又冷又湿又痛又饿,难受得想死,要不就在这里死掉吧。
迈出第六步的时候,太宰说,果然没有人会关心他,孤独是他的宿命。
迈出第七步——这个第七步,其实是我一个大转身,又一个箭步弹到他身边。
然后,我把他一路抗进浴室,摘掉他头顶的水草,将他从头到脚扒了个精光、扔进浴缸里,打开所有的热水开关,又拉过隔壁淋浴间的喷头,往他后脑勺和后背上冲。
太宰傻掉了。
他在浴缸里缩成一个球,紧紧抱着腿,完全不敢动。
考虑到他不知潜入了哪片海湾,浑身都是海水的腥味,我想将他洗干净一点,就试图掰开这个球。
然而,这时候的太宰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意志,我这经过一个月特训和异能力加成的卧推40kg的臂力,却连一毫米都掰不开。太宰简直是个铁焊的球。
最后,我只是帮他洗了头发,洗完之后就退到门口站着。
太宰已经不累、不痛、不饿、也不想死了。
他很安分地清理自己,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试图用浴缸里的水把自己淹死。
…………
……
至于我为什么有能耐扛起一个67kg的成年男性呢,是因为从组合之战结束开始,我除了生理期那几天,其余的日子都在跟着与谢野和国木田训练,一天都没休息。
异能者的体质使我的肌肉修复得很快,前一天练完,第二天就能恢复状态;与谢野和国木田都是很好的老师,在他们的指导下,我的进步可以说是神速。如今,和敦切磋体术的时候,只要他不用异能,我就能很明显地占上风。
然后,可怜的敦君就挨骂了。
国木田先生说他比我早来一个月怎么还打不过我,后来发现,我这个坏蛋惯爱使诈。敦君不是被体术压倒的,而是被我的各种假动作骗倒的。
国木田先生就头疼了。他说,敦啊,你还是太直了。
获得夸奖的我得瑟了几天,很快又被与谢野医生以绝对的力量压制教做人。之后,我就开启了愈发痛苦的力量训练。
练习的时候很痛苦,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为什么呢,因为一方面,我很享受个人力量提升的感觉,另一方面,我认为这是我目前实现“爱”的最好方式。
我一直都很喜欢太宰,而最近,我对他产生了爱的感觉。
这种爱驱使着我为他做什么事,可我思索了很久,发现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带给他的东西。
太宰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他想得到的东西,基本上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得到。甚至是旁人的爱意他也从不缺乏。只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出门走一圈,就会有数不尽的女性为他奉上真心。
如果他再稍微营业一下,稍微表现出一些温柔和体贴,那他想让人家做什么事都没问题了。
太宰收到的情书少说也有一千多封,它们满满当当地塞在客厅的一个柜子里,只要一拉开柜门,那些五颜六色的、泛着香味的信封就会全部涌出来。
悲哀的是,爱意就是我所能给出的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不再有什么更具价值的东西。
谁都能请他吃螃蟹大餐,谁都能帮他写报告处理文书,谁都能陪他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