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店长拉起来,强忍着疼痛喊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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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社遭受袭击是常有的事,作为代表黄昏的结社,很难不在某些方面得罪人,社员们也早已习惯了,除了我这个从头到脚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
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敌方组织的袭击。
敌人的袭击来得很突然。他们少说也有十几人,每个人都配备了武器。
我和店长一个是身纤体弱的学生,一个是文弱的咖啡师,手无寸铁,还负了伤,逃都逃不赢。店长扭伤了脚踝,我的右肩被子弹擦伤,现在还能跑动,全靠肾上腺素的支撑。
我拉着店长一路跑到另一条街道,在那波人由路口转过来时,拽着店长的手臂躲到了一间电话亭后面。
“店长先生……手机……”我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低声说,“要赶紧通知国木田先生……”
现在是七点五十分。
国木田一般会在早晨八点准时到达事务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车站的出口。方才我们来时的方向,就是前往车站的方向,歹徒已经将路全部堵住,我们没法再折回去了。
“手机?”店长神色痛苦地按着脚踝,“很抱歉……刚刚好像落在那里了。”
“你的手机呢?”
“在店里。”
……麻烦了。
我微微喘气,努力抬起头。
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十分艰难,果然是不能停下来啊,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脱离了逃杀的状态,身体那些自保性的痛觉屏蔽就瞬间消失了。
衣服破开一道口子,底下的皮肤已然烧焦,一块肉直接被削去,鲜血凝成暗沉的红褐色。仍然有血液汩汩冒出,一层一层地盖上去,就像火山口的岩浆。
“店长先生,你先离开,他们的目标是侦探社。”我扶着电话亭的门框跪下来,尽力维持嗓音的平稳,“从这条路出去,拐到十三号大街,有24小时便利店。你借那里的电话,通知侦探社。他们快要找到这里了,等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离开……”
“那你呢?”店长忧虑地看我,“你……你是异能力者吗?你能对付他们吗?”
“能。”
我单膝跪坐在电话亭底端,左手五指往掌心一捏,将粘稠的血液充作颜料,在地砖上摹画手榴弹。
试探的子弹已经擦着电话亭的边沿飞过,时间不多了。
左手并非我的惯用手,生疏稚嫩,无法进行精细的操作。我只有坚持集中精神,让大脑严格地控制它,才能使它精准地落在相应的地方。
手上那点血迹很快就用完了,我又去右肩伤处抹了点血下来,继续绘画。
地砖上逐渐出现鲜红的手榴弹图画。
不过,一枚还不够,引开敌人的注意、为店长争取逃跑时间,至少需要两枚。
我肯定会在这个过程中暴露,所有的枪火后续都会指向我。如果要保命,还需要其他武器,比如闪光弹和手枪。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我画好了三枚手榴弹、两枚闪光弹和一把后座力较弱的轻型手枪,发动异能力【画灵】,随着那些武器的出现,地上对应的地砖悉数消失了。
发动异能力的时候,我背对着监控,这会儿将外套脱下来盖上去,就能将武器的“突然出现”掩饰为“由外套里拿出”。
缺了地砖的地面被外套遮住,一会儿这里将遭遇爆炸,不用担心暴露。
……都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在想着保密异能力的事,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疯。
倘若要从这种境况下脱身,【画灵】其实有很多方式。我可以让街道上拔起一堵墙挡住他们,也可以让地面变成冰河让他们全部掉进极寒之狱,还可以弄出一个透明防弹玻璃笼将他们困住。
然而,所有的这些行为,有心人一查就能发现端倪。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场袭击中,异能力暴露了也无所谓,我就是在赌自己能用常规的武器活下来。
啊,我真的疯了,店长先生还在这里呢,我居然要拉上他冒险——必须要快点将那些人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