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怼天怼地怼自己也便罢了,居然连还首都不放在眼里。此刻,是不是立刻、马上滚回他的驻地去他已然不在乎了。横竖早晚都是要滚的,何必装得这般憋屈。
这一句在步跃夕听来却轻松亲切得很。早如此多好。你再不急,我都要替你脚趾抠地了。
“明知我会胡说八道,还要兴师动众的大老远跑来听。怎么你很闲吗?”
辛可威见话端不妙正欲上前拦住项无庸,无奈放开了闸门的洪水又怎么会是他这座小堤坝能拦截得住的。
项无庸恕呵道:“敷衍都懒得敷衍,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又没要你相信,你急什么?”
项无庸越是愤怒,步跃夕的语气则越轻缓。这两位师弟简直针尖对麦芒实在没办法投契了。
辛可威无奈地向顾言迟使了个眼色,似是在说:要不你来?后者则摊了摊手聊作回复。
项无庸道:“分明就是怨灵的帮凶,你居然还有胆量回来?”
“为什么不敢回来?我很怕你吗?”
步跃夕言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他惯有的刻薄寡思。于相熟要好之人或可当作戏谑玩笑,而对话不投机之人则无异于是种挑衅。
意料之中。还鹰们到底还是动起手来。
起初辛可威只是来劝架的,奈何力量悬殊得一边倒,他一力寻求双双化解的掌式不知不觉渐渐落得有些偏颇,继而变成了双对一。
相较项步二人,顾言迟甚至认为辛可威才是最为添乱的那个。抓灵邪抓得起劲反倒连拉个架都不会了,简单的局面弄得越来越糟。
顾言迟当真也是来劝架的,无奈两边都不想得罪竟落得个两边不讨好。自投入战局即开始被动挨打,也不曾有谁容得他分说且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在打他。
风惊幔躲在远处看着,一时间竟不知是应惊掉下巴还是捡了个笑话。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厚道,她从未想过还鹰们走下神坛后还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原来是自己狭隘了。
她开始有些后悔没有把殷桑带来,以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格,说不定伤都可以跟了心情一起自愈了。
不多时,三对一的局面已成定局。
花慈兆静立一旁并没有参与,甚至连一句制止都没有。尽管早有耳闻,但亲眼目睹步跃夕出手还是第一次。
若非他留了情面,另三个拼尽全力想必也不会支撑至此时。只是静观了这么久,其究竟用了功力的几成花慈兆却始终研读不出。他眼中的这个少年,宛如一团浓雾令人惝恍迷离看不分明。
毕竟,热闹也不是这么个看法。还首大人迟迟不发声更有甚眼神愈发飘忽,不禁令风惊幔暗自担心起来。虽然就实力来说,她好像不配。
管他呢。多乱的局面总归是要收场的,或者她一个外人无意中制造点儿意外出来反而能帮了师兄们的忙。
她首先盘算的是如何在海面上制造个巨大的响动出来。嗯,用奔雷决就很合适。
转念想了想,或者直接跳出去把还首大人给劫持了效果应该更好些。到底谁劫持谁问题都不大,创造意外是重点而且越没道理越好。
心下的主意尚未打定,似乎已经有人替她做了选择。
这个奔雷决就……就比自己制造的要响亮得多得多。
岂止,海平面突然爆开这一变故的杀伤力怎会与一个普通的心决相较。顷刻间惊波涌动海浪纷卷,犹如数枚潜藏已久的暗雷只待在这一刻自深海内部层层炸开。
总归,效果是一样的。
早已数不出个数打成一片的那一团,现在则是只只分明,包括花慈兆在内,一共打湿了五只水鸟。
在爆点的中心处,在无数点浪花次第溅落构成的水幕之下,一位衣衫褴褛垢面蓬头的老人,如鬼魅般自暗黑的漩涡中走了出来。
直到老人的整个身体露出海面,方看清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矮矮的毛茸茸的一团在向岸上不停的蠕动着。诡异的氛围原本已拉到顶点,一连串异常尖锐刺耳的声音如爆竹般自那团矮矮的东西中崩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