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只听几滴殷红鲜血自他膝间滴落在雨水中,慢慢被稀释。
魏兰殊垂眸盯着她,眼底的笑意似拢了温和的月泽,轻声安抚道:“我没事,先回屋吧。”
雁宁慢慢地扶着他走了进去。
待魏兰殊坐定,她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淡,面色变得凝重:“我帮君子上药。”
等雁宁从暗格里取出青竹瓶,随后蹲在地上方便查看伤口,被打湿的衣料已经与伤口处黏在一起,若是强行脱下,定会承受不少痛苦。
她只好拿过一旁竹篮里的剪子,将他膝间的衣料剪破,动作极为小心地扯下紧紧贴合在触目惊心伤口之上的剩余衣料。
扯下来牵动伤口的瞬间,雁宁即刻抬眸看向他,只见魏兰殊眉头微蹙,额上泛出一层冷汗,身子突然绷得很紧,脖颈上青筋突起。
“君子是被王上罚了吗?”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魏兰殊略微颔首,眼神是对着她的,一瞬不移:“嗯。”
他担心雁宁会伤心,随即温声安抚道:“细君莫要担忧,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雁宁掀起眼帘,目光灼热:“太尉府被抄,是你所为?”
魏兰殊闻言微愣,面上拢起眉头,沉声道:“太尉私自挪用王上救济平阳城百姓的公款豢养私兵,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要了他的命,但王上念在他是开国老臣的情分上,赐流放。”
她似乎早已猜到这其中缘由:“王上其实不希望你这样做的,为了解心头之恨,便随意找其他理由来打压君子,是吗?”
魏兰殊仍旧耐心回答:“细君猜得不错,此前永昌多次想害细君,完全是受了太尉的庇护才会如此大胆,他不但不教育自家女郎,还任由着永昌随意残害他人性命,如此徇私枉法之人,实在不配为齐国大臣。”
雁宁眉心微动,嗓音温软:“所以君子是为了我才会这样做,也是为了百姓。”
她唇角微扬,浅浅一笑,如同今夜缠绵的春雨:“不论是作为君子还是郎中令,你都很好。”
魏兰殊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久久在她脸上流连,眼眸里映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眉目舒展而开:“细君,也是个好细君。”
烛火下,雁宁眼尾微微泛红,唇瓣红润,楚楚动人心弦。
他静静地盯着她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忽然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她。
像是安抚,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雁宁红着脸摸了摸他的手,含着春水般的柔和:“手好像暖起来了,额头还烫着吗?”
魏兰殊并未作声,他低下头凑近雁宁,随即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她额间上。
他故意挑逗她:“细君可感觉得到?我这烧是退了没退?”
呼吸交错间,雁宁的心跳猛地加速起来,让她瞬间觉得口干舌燥,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雁宁红透了脸,此时心跳得很快,气也有些喘不过来,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魏兰殊。
魏兰殊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她,压低嗓音问:“细君怎么愣住了?”
良久的沉默后,雁宁才缓缓开口:“还……还好,看来君子已经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