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他跟她的,而是,周敬承跟她的。
几口烟雾越吸越深。
夜色浓得强烈,游轮仍在云汀江上缓缓行驶着,整座游轮都归于沉寂。
在这沉寂之中,许邵廷在露台边独自待了整整一个小时,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直至黑夜中最后一点猩红的火焰灭了,他才回到房间。
床上的人显然已经熟睡,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着,她睡相很好,平静地侧躺着,睡眠灯笼罩在她身上,有一层暗暗的昏黄光影。
男人将露台的门关上,再转身,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募地发出震动。
这动静不大不小,不足以惊醒熟睡的人,只不过清醒的人听着却是尤为刺耳。
他缓步踱到床头,低头看了看沉睡的人,又看了眼那手机,若有所思。
原本只是想替她挂了,但此刻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看清了来电显示。
瞬时间改变主意。
“周敬承”三个字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他这会儿反而不烦闷了,嘴角牵起淡笑,慢条斯理地划开了接听键。
没先说话,而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周敬承显然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他,毫无防备地说着:“闻葭,你…”
然而电话那头的异常寂静让他立刻警觉,他犹疑地叫:“闻葭?”
许邵廷轻嗤一声,语气淡定,“周总,打电话给她什么事?”
对面静默了半分钟,仿佛在消化这件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事。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闻葭呢?”周敬承语气很淡定,只不过这淡定是很隐忍的,仿佛压抑了极大的不快一般。
“在我房间,”说完他又很意味深长地补充,“睡着了。”
“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周总?你的电话怎么总是这么不合时宜?”
这句话一出,周敬承缄默了近两分钟,许邵廷见他迟迟不开口,又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周总以后都不必打电话过来了。”
周敬承听出他画外音,又联想起今晚游轮上的种种,冷嗤一声,“许董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留情面了?”
这边,男人镇定自若地坐回了沙发,“情面是留给有价值的人的。”
“价值?”周敬承感觉很荒谬,“许董,闻葭难道没有跟你说过么,她前几年的大部分资源都是我给的。”
许邵廷听烦了,又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才回答他:
“周敬承,如果你觉得闻葭是那种会因为你那一点微末之利就感动的人的话,”他很讽刺地笑了笑,目光转向床上,“那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反应了。况且,就算没有你,只凭她自己也能争取来,这点,想必你也不会否定。”
顿了顿,语气更冷,“我要是你,之前就不会那么张扬地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否则像今晚这种场合,你也不会这么难堪了,不是么?”
“所以今晚是故意让我难堪是么。”
“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话音刚落,闻葭盖着被子的身体动了动,发出细微摩擦动静,许邵廷察觉,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她蜷着的身子,直到她继续陷入沉睡,他才压低声音:
“当然,不止你,还有沈乔文,如果只是你,倒不足以让我今天带她来,”他给闻葭抚了抚被子,再开口时语气轻薄,一副恍然大悟般的嘲弄,“不好意思,周总,我说远了,忘了你似乎并不知道沈乔文曾经在片场刁难闻葭的事。”
周敬承跳进他埋的坑里,“沈乔文刁难闻葭?什么时候?”
许邵廷抬眸,笑得很轻浮,“你看,所以我说你没价值。”
周敬承握着手机的指尖越发的紧,似乎关节都泛着青白,显然已经沉不住气,语气咄咄逼人,“许邵廷,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护着闻葭,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以后闻葭在圈里不会好过?”
周敬承言语间仿佛真是为闻葭着想一样。许邵廷听着刺耳,他低头看着床上的女人,撩开她细碎的鬓发,不紧不慢地开口:
“如果我说我能一直护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