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派去河里查看的捕快回到了岸边,将从舵叶上发现的东西递到了他们面前。
颜色很深,像是某种特制的绳索,也像捞鱼的网。
轻衫此时也回到了船上,走到常汝琰前面汇报,“大人,看来死者确实是被绑在船尾,想必是一路拖拽过来的。”
秦素沉吟道,“可如果尸体一直沉在水下,阻力不算小,船上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除非……”
“除非尸体在拖拽途中挣脱了部分束缚,浮上了水面。”轻衫接话道,“所以才变成了被船拖着走的模样,最后被那渔民发现。”
常汝琰微微颔首,又看看船帆,主帆虽然半卷,但副帆的牵索有所松动。
他回到船舱内,脚步在船舱底部的压舱石板旁停下。
“挪开这石头。”常汝琰指着那最角落的一块压舱石,对轻衫道。
轻衫一人力不从心,秦素过来帮忙,二人合力才将压舱石慢慢移开。
石板之下露出底板,而底板的木纹下竟藏着一个暗格。
锁扣已被强行撬开了,格内空无一物。
秦素微微眯眼,注意到暗格一角的缝隙中,似有什么反光的东西。
她掏出油纸,蹲下后在那个地方抹了抹,纸上沾染了几粒暗银色的碎尘。
秦素转身,将这些碎屑递给常汝琰,“这是什么?”
常汝琰接过来看了看,眸光骤然一沉。
旁边的轻衫也凑近了身,分析道,“这质地和色泽,不出意外的话是铁屑。”
他似是也意识到什么,缓缓望向常汝琰。
船上有暗格,里面出现了铁屑。
秦素神情也变得凝重。
在漕帮内,干水下活计的人不在少数,为了多些赚钱路子,水鬼们往往会在漕运时暗中走私一些不可告人的货物。
轻则是珍贵物件,重则是私盐,抑或是更为危险的……
秦素眉头微蹙,试探道,“难不成……那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常汝琰凝视着暗格若有所思,“恐怕货在案发前已转移了,走吧,先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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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调查告一段落后,常汝琰一行人回到衙门。
验房内,仵作正伏身检查尸体,见常汝琰等人进来,便将手中的工具放下。
“大人,属下有所发现。”他伸手指向尸体口鼻处,沉声道,“死者肺部积水中,发现了大量深黑色的淤泥和螺旋状水藻。而今早水域附近的只是浅泥沙和普通水藻,二者大相径庭。”
常汝琰心中有了猜想,问道,“可辨明这些泥沙和水藻的来源吗?”
仵作接着道,“这里的螺旋水藻只在上游几处深水河段出现。那里的水流湍急,泥沙细致且为深黑色。如此看来,死者并非溺毙于下游,而是在上游某地。”
仵作说着,指了指桌上几处用纸包裹的小样,“除淤泥水草外,还在死者肺部,以及指甲缝及水靠内里,检出了更多灰白色的矿物粉末。这些粉末和秦捕头在死者掌心发现的完全一致。”
“死亡时间仍然是昨夜的子时前后吗?”常汝琰道。
仵作肯定道,“正是如此。”
常汝琰没有再开口,默然凝视着眼前的尸体。
看来,这漕河水,怕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