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云问道:“那边安全么?”
周修齐说:“安全,是在山里,一时半刻找不着。”
慕微云便应声道:“那就去。”
周修齐犹豫片刻,问道:“我能一起去吗?”
慕微云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只不过,你不回玄青门了吗?”
周修齐把大家吃的碗收到水池里,说:“不回去了。”
钟长静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兄台,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可算是前程尽毁了呀。”
他说这话时,语带惆怅。任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十几年的荣耀吧。
“对我来说,再往上爬,也不过是虚耗岁月。”周修齐攥紧了洗碗的抹布,说,“不如……不如早点做自己想做的事。”
廊下凉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拂面而来,顺着钟长静衣衫上刮破的地方钻进骨头里去。
他沉默良久,对周修齐抱拳致意。
清晨的凉雨将泥地泡得柔软,他们将朱鹤闻抬上马车,踏上了西去北上之路。
他们这边正赶路,容姝媛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她倒不饿,就是哭哑了嗓子,很狼狈地从一堆杂物里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苏一念不许任何人进来,于是琅琊公主生平第一次在冷衾硬地中爬起来,拨开黏在脸上的长发,扑到镜子前。
镜中的她凌乱、黄沉,是从未见过糟糕模样。
所幸朱颜还在腰侧。容姝媛脱力地瘫倒在桌边,伏案默然,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忽然,她听见外面的人声。
“……祖师……呕血……不肯服药,说要见您。”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正是江玉镇!
“他在闹什么?”苏一念的声音有些不耐,“谁去惊扰他了?”
江玉镇说:“还不是昨天,大闹一场,派人来请大掌门也请不动,故而都去闹祖师爷了。三更才送走胡望山,寒蝉子祖师一夜没睡成,今早起来便高烧不起。”
这少年郎真是一派天真,面对苏一念都能拿出几分不见外的嗔怪。
苏一念闻言,有些头疼,说:“我知道了。你看着这里,我去一趟他房中。”
苏一念走后,江玉镇悄悄摸到门边,对里面说:“公主?公主!”
容姝媛连忙爬起,说:“别碰那个门!上面有禁制。”
门外的江玉镇“噢”了一声,噔噔噔地跑开了。容姝媛无奈道:“回来!也不至于。”
江玉镇犹犹豫豫道:“祖师爷喊我来带个话:公主若想出去,对大掌门服个软便是,大人都心软。”
容姝媛难以置信:寒蝉子和江玉镇想了一天,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江玉镇连忙解释道:“总之公主你先想法子出来!出来之后,自有办法。”
容姝媛半信半疑:“那要怎么……服软?”
江玉镇“嗨呀”一声,说:“大掌门可是长生之人,他看公主,不就是个小孩子?公主想想,怎么让大掌门真的觉得,您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呢?——他来了!我先走了!”
江玉镇一溜烟跑了出去。很快,苏一念就推开了院门。
在那个人的声音响起时,容姝媛差不多明白寒蝉子的计划了。
只听寒蝉子羸弱的声音响起,说:“你无非……就是要大家都……上你的贼船……你那星辰大阵……支撑不下去……”
电光石火间,容姝媛明白了关键。
岳衡山供养无数弟子,供不应求,因此不惜发动旱灾补缺;玄青门赫赫扬扬,只会更积重难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