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衡山陈元平,割舍师门,愿意同去!”
“匡山钟意,同去!”
“玄青门胡尚恒,今日别师,同去!”
随着一声声“同去”,灵力也随之从许多小辈手中流向钟长静。钟长静如有神助,化出法刃,一刀割开了巨网!
跑!
慕微云立刻背起朱鹤闻,贾令颐护在左侧,钟长静断后,朝着山门口奔去。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路线,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要来,慕微云苦中作乐地想道:这可怎么解决伙食问题啊。
朱鹤闻趴在她耳边,呼气都带着滚烫的血气,有气无力道:“我真没想到……灵圆观众人……暴露得这么……整齐……”
慕微云把他往肩上揽了揽,憋住一口气专心跑路。胡养正的追兵马上就要赶上来时,她听到寒蝉子的声音。
他用了扩音的法术,平和地说道:“大掌门手谕,放他们走。”
胡养正霍然回头,脱口而出:“假的!”
寒蝉子抿唇一笑,说:“放走。”
虽然他病病歪歪的,但是苏一念却不是好惹的人。胡养正下意识望向胡望山,看见对方点头后,咬牙道:“不追了!”
他站在高高的悬崖上,遥望着那一行小辈十几个,抛下了巍峨楼宇,向着黑沼而去。
秋雨骤然大了起来,随着入骨的寒风,吹向遥远的高山之巅了。
慕微云一脸的雨水,背着朱鹤闻,走在昭化街上。身后的同行人们都会避水咒,只有她不会,所以她的头发湿成一绺一绺,贴在脸上。
一双发烫的手,轻轻帮她拨开了遮眼的湿头发。
朱鹤闻轻声道:“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慕微云有些累了,喘了口气,说:“不急,先去东城。”
东边离折冲府军驻地就很近了,有什么事,也可以投奔慕尘。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让哥哥和自己沾边为好。
慕微云头一次感觉到巨大的孤独压在肩上。就算是早经离散,哥哥也接过了父亲的角色,一直牵着她长大。
那以后呢?
这样有污点的子弟,云中慕氏是肯定不能留的了。从此孤身孑然……
行走世间。
想到即将放开胆子去做事,慕微云又感觉一阵喜悦冲进了悲伤的浊流中。
兀自想着,便走了很远的路。直到钟长静出声说:“朱颜剑主……”
慕微云回神,问道:“走累了?”
钟长静欲言又止,贾令颐便接替说:“朱师兄的伤……该找个地方医治。”
慕微云其实也没忘,只是忽然从独自逃亡变成带着一群人反叛,还没想明白。她说:“那……找个大夫?”
钟长静道:“谁敢收治我们这些人啊?”
的确,现在他们大多一身泥巴血污,脏兮兮乱糟糟,很不像是良家子弟。朱鹤闻虚弱道:“先落脚……再找医生。”
慕微云反而说:“岳衡山的通缉令未必下来了,先去找大夫。”
“你们……要找大夫?”街边传来一道迟疑的嗓音,“朱颜剑主?”
慕微云回头一看,一个姑娘蹲在路边的棚子里,也是一身雨水,面黄肌瘦,寒天里瑟瑟发抖。慕微云惊讶道:“柳朝烟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还能是为什么?树倒猢狲散,代应求都要被砍了,他庇护下的人当然也没处去。柳朝烟又是妓女,更无处可去。
“我从宛阳逃出来,本想来营救师父,但……”柳朝烟吞下了剩下的话,说,“总之,现在我在城外一个破庙落脚,你们要是需要歇一夜、治治伤,可以来。”
柳朝烟暂居的破庙在东城山坡上,秋雨瓢泼中,隐约亮着灯光。他们一行人踏进庙门时,竟然闻到一阵粗糙的饭香味——就是那种蒜薹炒肉丝的香气,只有农家大灶做得出来。
慕微云眼睛一亮,问道:“还有人做饭呢?”
柳朝烟推开门,门里正有个年轻人穿梭在门廊下,端着一口大锅分饭。饭不多,好在人们也都不贪心,每人都分到一小碗。是周修齐!
柳朝烟笑道:“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