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了片刻,转瞬哗然。爆发的声浪中,“不可能”三个字出现了许多次,于是朱鹤闻继续拖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不信就去看看长明灯!那下面画着的便是换命补运的阵样!”
胡望山生怕碰坏了寒蝉子,急切道:“祖师!祖师!您快想想办法!”
胡养正还要说话,却张口忘言。怎么解释?根本说不清楚!
他拔剑自杀的心都有了!
朱鹤闻站在潇潇秋雨中,望着胡望山和胡养正。他们曾经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害人、摁着他的脑袋让他做事,把他的性命像废棋一样玩弄——
可现在不是他们给他带来了死刑,而是他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虎啸。巨大的虎头铡在高空中浮现——行刑时间到了。
众人逐渐归于静肃,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刻。有人喊着说要缓刑,让朱鹤闻说清楚,可寒蝉子却不为所动,仿佛一个执行命令的人偶,说:
“行刑。”
朱鹤闻痛快地低下头,冰冷的刀锋唰然落下,他耳中无比清晰地听见了刀锋切碎雨水的声音。
“放我出去!”容姝媛拍着门大叫道,“师父!师父我求您了!”
苏一念在公主门口坐下,身边的小童倒来一杯茶。如果忽视整座屋子都被重重符咒贴满的情景,斯情斯景,还算是风雅非常。
他轻轻搁下杯子,对小童道:“这是雨前的,不好。换一杯明前的来。”
小童端着盘子,默然离去,竟是个哑儿。苏一念听容姝媛拍了许久房门,才悠悠说:“姝媛啊,不必费力了。慕微云肯定能把鹤闻救走,你何必着急呢?”
容姝媛没发出声音。苏一念又说:“把玉壶收起来,不要撬门了。”
容姝媛头一次感觉到无力,捶着大门喊道:“师父,师父求你放我出去!鹤闻他身体从小就不好……”
“别找借口。”苏一念说,“你是想去找陛下求援吧。”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容姝媛索性说:“师父,就算您不放我走,父皇也迟早会知道的。”
她边说这话,边试图撬开窗户。苏一念含笑道:“谁说师父是要守你了?姝媛……偷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容姝媛手脚一凉,下意识摁住窗框:“什么?”随即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师父不信徒儿,又何必污蔑我。”
哑儿端上了茶碗,苏一念拨了拨茶叶,笑道:“朱颜在你手上。”
容姝媛一下沉默了,如坠冰窟。她把袖间朱颜藏进怀里,说:“想多了,徒儿哪有这通天的能耐。”
苏一念并不恼。面对自己自幼养大的小孩,大人总有一套岿然不动的从容。他说:“星辰大阵早就告诉为师了,朱鹤闻命不该绝,为师不必出手相救。但是朱颜不在此列……既然脏了,就不能还给她了。”
容姝媛对苏一念又敬爱又害怕,撬了几次窗户也无果之后,一阵汹涌的泪水崩溃出来。她含恨拍着门吼道:“师父!师父!您为什么非得做这么绝?”
苏一念轻轻放下茶盏,说:“姝媛,你可知道,为何昨夜你偷窃朱颜,为师不曾抓现行?”
容姝媛满脸泪水,用锦缎胡乱擦了,并不想言语。苏一念于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