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太医依例前来诊脉,见寝殿内静谧异常,沈明漪半卧在榻上,神色虽依旧苍白却并无大碍,加上汀兰在一旁强调“医嘱静养”,便也不多做停留,只是叮嘱了几句“安心休养,勿受惊扰”,便匆匆离开了。
“皇后需闭门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传开,也传到了御前。
皇帝轩辕启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也没过多深究,只下了一道旨意,言明“皇后既需静养,便令宫人严加看守清漪宫,不得让闲杂人等靠近叨扰”,明着是体恤,实则是加强了监视。
派来的太监们在殿外查看一番,见里面安静得很,并无异常,便也只在外围守着,不敢轻易打扰。
第三步:金蝉脱壳。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寝殿内隔绝阵法全开。
真正的沈明漪在汀兰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极其朴素的深色布衣。
慕青萝小心翼翼地将一颗云苓之前送来的、能暂时压制伤痛和稳固心神的丹药喂皇后服下。
“娘娘,得罪了。”晏绯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极其精纯的灵力。
他动作轻柔地在沈明漪眉心、心口和丹田位置各点了一下。
三道灵力一闪而没。
沈明漪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陷入了更深层的沉眠,身体也变得异常轻软。
这是一种高明的封印,暂时锁住她的生机和灵力波动,使其在移动过程中不易被察觉,也减少路途颠簸对她的伤害。
“母后,我们走。”轩辕玉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母亲背在背上,用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她整个罩住,只露出一点发梢。
风止戈则站在了床榻前。他闭上眼,周身灵力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波动起来。
几息之后,当他再睁开眼时,整个人的气质、神态、甚至那份病弱的憔悴感,都与床榻上昏迷的“皇后”沈明漪别无二致!
他躺了下去,盖上锦被,连呼吸的频率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个足以乱真的“病危皇后”就此诞生。
“汀兰,这里……就拜托你了。”轩辕玉珩看着汀兰,眼中带着歉意和嘱托。
汀兰泪流满面,却用力点头,眼神无比坚定:“殿下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守好这里。您……您一定要带娘娘平安回来。”
轩辕玉珩摸了摸汀兰的头:“在我的眼里,你从来不是奴婢,是我的妹妹。”
“没时间了,快走!”晏绯低喝一声,率先推开后窗。
慕青萝紧随其后,轩辕玉珩背着母亲,动作沉稳而迅速地跟上。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晏绯显然对皇宫的禁制和巡逻路线有着超出常人的了解,只是慌忙之际,谁也没发现这个漏洞。
他如同暗夜的幽灵,在前方无声引路,巧妙地避开一队队巡逻的禁卫。
慕青萝和轩辕玉珩将灵力运转到极致,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两道紧贴地面的影子。
轩辕玉珩背着母亲,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生怕有丝毫颠簸。
慕青萝则全神戒备,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剑柄碎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们穿过重重宫墙,翻越冰冷的屋脊,在阴影中潜行。
皇宫的巨大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而他们,正从这巨兽的腹中悄然逃离。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抵达了皇宫最外围一处废弃的角楼附近。这里的宫墙相对低矮,且年久失修,禁制也最为薄弱。
晏绯停下脚步,看向轩辕玉珩和慕青萝,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又带着惯常轻佻的弧度:“好了,翻过这堵墙,外面就是京城西市最混乱的棚户区。龙入大海,就看你们自己了。我还得回去陪那位‘皇后娘娘’演几天戏呢。”
轩辕玉珩重重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晏师兄,风师兄,大恩不言谢!”
“少废话,快走!”晏绯摆摆手,催促道。
轩辕玉珩不再犹豫,背着母亲,与慕青萝一起,如同两只夜枭,悄无声息地翻越了那堵象征着囚笼的宫墙,身影迅速融入外面黎明前深沉的黑暗之中。
晏绯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了望那座庞大而冰冷的宫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返回清漪宫,去协助风止戈完成这场危险的“替身”大戏。
宫墙之外,是未知的逃亡之路,但至少,希望已经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