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裁云在空中驻足,与对方隔着千丈距离。
这个距离既能彰显尊重,又可随时应对突发。
对于一般人来说,千丈距离非常遥远,但是对于天元武者来说,如同“面对面。”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陈裁云的目光如清风般掠过对方,既不刻意审视,也不刻意回避,“名不虚传。”
什么是“名不虚传”?
两人心里都清楚。
燕悲回忽然找上门来,显然不会是想要结交一下陈裁云。那只有可能是为了眼下江湖之中的局势而来。
“天秩山典籍中记载过一位武者。”陈裁云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星光下泛着幽光,“自幼孤僻,却天赋异禀。修至龙虎真人后,便悄然离去。”
“后来,那个人就成为名誉天下的,寒灯不归人燕悲回了!”
谁能想到,这位独来独往的天元武者,竟出自讲究“天地有秩”的天秩山?
也对。
唯有六大门派之人,才有可能突破天元,成为天元武者。其他的芸芸众生,便是到达天障都非常困难,何况突破天障?
燕悲回的目光始终望向远方,仿佛对这番揭底毫不在意。
直到陈裁云话音落下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你不该。。。。。。推到孔子像。”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江湖上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也有孔子,也有墨子,也有阴阳家,但是这些都已经遗忘到历史之中,只剩下个名字。
如同孔子像一般,浑身黑色,面目难以辨别,却依旧是天秩山的圣像。
尽管大多数时候,天秩山的弟子聚集到圣像下面,都是天秩山的保留节目“哭圣像”。
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面对先圣的雕像,可以哭诉一下,发泄一下遭到了不公。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一堆人。
只是孔子黑像依旧在,哭诉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曾经的燕悲回也是这样的人,一个人在孤零零的夜里,蜷缩在孔子像的阴影里,面对孔子黑像,偷偷的抹眼泪。
那种感觉,就像是黑夜如同冰冷的寒潮一般,而孔子像则是寒潮中的一盏灯。
一盏泛着寒光的灯。
这便是他为自己的取得的名字“寒灯不归人”。
而今,那盏“寒灯”已倒。
他当然要来问一问陈裁云。
“我为什么不该?”陈裁云轻笑,“不过是一座黑铁雕像。风与雨,让雕像成了面目全非的铁疙瘩,推掉有什么不好吗?”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玩味:“难不成,你心中还对天秩山有感情?”
燕悲回依旧沉默。
但见他右臂缓缓抬起,这个看似寻常的动作,却让方圆百里的天地元气骤然凝固。
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仿佛化作一张横贯天穹的巨弓。呼啸的罡风在刹那间静止,化作紧绷的弓弦。
天地间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仿佛九重霄汉都在这股力下扭曲变形。
无形的弓弦震响。
一道璀璨流光撕裂夜幕,所过之处云气蒸腾,虚空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