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副强壮的身躯,也没能让拉尔斯在此刻升起任何敢于去面对的勇气。
他只有对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所滋生的、无法被扼杀的恐惧。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拉尔斯只能绝望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破碎脆弱的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
但预想中漫长的折磨并没有降临。
包裹着身
体的触手突然都被收了回去,那些让他畏惧的吸盘甚至没有再产生任何吸吮的力道。
它们无比丝滑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哨兵敏锐的五感告诉拉尔斯,自己的躯体正陷在某种柔软顺滑的布料上。
这是……床?
明明还没有过去很长时间,他对床这个家具却已经感到陌生了起来。
抖落着细碎水珠的眼睫被拉尔斯颤颤巍巍地抬起。
那间不像是房间的房间,在此时变成了人类审美中的正常卧室,不再有迎面吹来的海风和拍打着海岸的浪潮。
正常得有些不像话。
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脸上还布着泪痕,迷茫无措地看着凌伊。
脆弱,不安,惹人怜爱。
凌伊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吻去了他眼角的泪珠:“睡吧。”
竟然真的被放过了……
拉尔斯有些难以置信。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碧绿的猫眼因此而睁得很圆,瞳孔不自觉扩张着震颤,恍惚得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凌伊抬手将掌心覆在了他的眼睛上,再次说:“小猫累坏了吧?睡吧。”
她的语调温柔,混杂着丝丝缕缕不明显的怜惜。
拉尔斯哆嗦了一下。
他对她这种频率的声音都已经有了阴影,立马就闭起了眼,生怕她会在一秒就反悔。
难以被平复的呼吸却依旧很急促。
拉尔斯确实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又不愿意去质疑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
圆润小巧的豹耳因此在发间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万一对方是想等他放松警惕之后,再突然再拉着他……想看他彻底崩溃呢?
但虫母还没有过这种前科。
她在虫族的地位至高无上,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从来都是尽兴后才会离去,不会去顾及其它。
她的身体和精神力都没有短板,拉尔斯之前在被逼急了时甚至动过手,却被压制得毫无反抗能力。
所以他也知道,虫母并没有向导那种喜欢恶意玩弄哨兵的习惯。
她只是……太放纵自己了。
没人承受得起她一直放纵。
拉尔斯聆听了良久,攥紧床单的手指才微微放松下来,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精神卸下后,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便袭上了脑海。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凌伊的气息和贴近,尽管此刻对方离得那样近,视野也陷入了黑暗中,也没能再让他本能的生出警惕来。
只残留着对她的触碰而条件反射生出的惊惧。
虫母冰凉的手不紧不慢地抚着他的发丝,轻声哼起了陌生的歌谣。
那似乎是虫族中的某种小众语言,难以辨认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