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戳皇帝的心思,他刹住脚步,听着皇后缓声道。
“陛下也知道,那小夫妻向来感情好,如胶似漆。可惜都太倔了,一个赛一个的犟脾气。听说沈二姑娘同苏家和离后,也是日日以泪洗脸,这真是造化弄人。”
谢清鹤眉角轻动。
皇帝眉心皱起:“苏家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皇后一时语塞,赧然失笑:“瞧我,这阵子都忙晕了,也忘记问一句。”
皇帝摇摇头:“你为朕的事日日焦头烂额,朕还能不知道?罢了,清鹤你替朕去一趟苏家,苏尚书膝下就这一个孩子,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皇帝扼腕叹息,还没说两句,眼前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皇后忙不迭上前扶住,好生安置皇帝回宫歇息。
帘栊轻动,皇后款步提裙,笑着道:“清鹤,你等等。母后让人做了广寒糕,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你父皇的病……”
皇后欲言又止。
谢清鹤面不改色:“父皇的病如何,母后不是最清楚吗?”
皇后挽着鬓边的金镶玉牡丹花步摇:“都是枕边人,自然清楚。”
皇后凤眸半抬,慢悠悠瞥了谢清鹤一眼。
“我听说,你也把她带来了。”
谢清鹤没说话。
皇后笑睨他一眼,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她和苏家还真是有缘,这样都能碰见。”
……
行宫处处张灯结彩,园中彩带飘飘,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沈鸢站在廊下,好奇踮脚往外张望。
松苓陪在沈鸢身边,遥遥瞧见空中的一点黑影,松苓大吃一惊:“这山雀还真是认主,这都能找回来。”
这回往洛阳过来,沈鸢连着吉祥鸟一并带上。
她本是想着在路上将吉祥鸟放生,可不管多少回放生,吉祥鸟都能原路找回。
鸟笼中的树枝晃了又晃,吉祥鸟钻进鸟笼,稳稳当当落在树枝上。
张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沈鸢,像是在谴责她又将自己抛弃。
松苓忍俊不禁:“这山雀真是成精了,姑娘何不留下它,也不白费它这番心意。”
沈鸢拿珠钗逗弄笼中的小雀:“我本来以为它会更喜欢山里的。罢了,它既喜欢,就留下,日后我好好照顾就是了。”
言毕,又命松苓将鸟笼挂在月洞窗前:“再添些水,它飞了半日,想必也累了。”
松苓满脸堆笑:“阿弥陀佛,姑娘若是对自己的身子有这份细心,我就烧高香了。”
她扶着沈鸢回房,“这才晌午呢,姑娘先歇会罢,仔细又头晕。”
松苓小声嘀咕,“我瞧着姑娘这些日子脸色都差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奔波的缘故。”
沈鸢没有接话。
她这些日子一直不敢合眼,只要闭上眼,总会梦见明宜那双怨恨仇视的目光。
沈鸢唇角笑意渐淡。
松苓低声道:“我打听过了,殿下这会还在陛下那,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姑娘安心歇着罢,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谢清鹤不在,还是舟车劳顿的缘故,沈鸢枕着秋香色迎枕,恍恍惚惚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是有人握住
了自己的脖颈。
青玉扳指沁凉,贴在沈鸢后颈。
沈鸢迷迷糊糊呢喃一声,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许是先前喝下的安神茶奏效,沈鸢一时竟没有惊醒。
攥着谢清鹤手腕的手指修长白皙,宛若白玉无暇。谢清鹤眸色沉沉,指腹轻轻压在沈鸢喉咙上,感受那一处的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