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拂去心头的尘埃。
最后,他从忍具包最里层、最贴身的一个防水夹袋中,取出了那枚承载着太多意义的木叶护额。
冰凉的金属片落在掌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整个村子的重量。
深蓝色的缎带已经被洗得发白,边缘磨损起毛,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里面的纤维。
金属片上的螺旋叶标志,更是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细密划痕,彻底失去了最初崭新时的耀眼金属光泽,变得黯淡而沧桑。
然而,在篝火温暖而跳跃的光芒映照下,那些斑驳的伤痕,那些记录着无数次战斗、跌倒,爬起的印记,竟奇异地折射出无数细碎、温暖、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光点,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上流淌、跳跃,仿佛有了生命。
这微弱却无比执拗的光芒,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温柔又坚定地打开了记忆深处那扇沉重的门。
画面猛地撞进脑海,清晰得纤毫毕现,带着夜风的凉意和哽咽的声音。
木叶村巨大的门扉在深沉的夜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巨兽的獠牙。
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着他前桀骜不驯的金色碎发。
伊鲁卡老师就站在他面前,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绷得紧紧的,眼眶通红得像兔子,嘴唇用力地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颚的线条因为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那双总是充满了鼓励和关怀的棕色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水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
他粗糙的,布满了训练痕迹的大手,重重地按在鸣人单薄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鸣人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那手掌心传来的,是温热,也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鸣人。。。。。。”
那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纸磨过,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滚了千百遍,艰难地,无比沉重地挤出牙缝。
“一定要。。。。。。。要平安回来啊!”
那声音里强忍的哽咽,那按在肩上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的手,那通红的,努力睁大却依旧被水光模糊的眼睛。。。。。。所有细微的震颤,所有压抑到极致的情感,在这一刻,隔着数月的时光与千山万水的距离,透过掌中这枚冰冷、
破旧,伤痕累累的护额,带着伊鲁卡老师掌心残留的温度和离别那晚夜风的微凉,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最温柔的锤击,狠狠撞在鸣人心口最柔软、最深处的地方。
一股酸涩的热流瞬间冲上鼻腔,涌向眼眶。
篝火“噼啪”一声脆响,爆出几点明亮的火星,如同夜空里短暂绽放的烟花。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挣脱了束缚,重重砸落在护额冰冷的金属片上,“嗒”的一声轻响,溅开一朵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水花,迅速被金属吸收,只留下一块深色的、不规则的湿痕。
紧接着,又是一滴。鸣人猛地低下头,将脸埋在阴影里,用胳膊上同样磨损的袖口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抹过脸颊和眼睛,试图擦掉那不请自来的湿润。
再抬起头时,火光映照下,他的眼圈红得厉害,鼻头也红彤彤的,但他倔强地梗着脖子,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更多的泪水溢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深山林木的清冷和篝火的烟熏味,在寒冷的夜空中凝成一小团迅速消散的白雾。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无比郑重地将护额重新系在额前。
冰凉的金属片紧贴着皮肤,那熟悉的触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