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相公吃不完,羊肉分了他大半,吃得赵立宽满嘴流油,舌头都滑了。
吃完刚想走,又被宦官叫住,说让天子要单独见他,让他去垂拱殿后面的花园相见。
“陛下可能有些战场上的细节想问你。”吴相公提醒:“陛下面前最好如实相告。”
赵立宽趁别人不注意,凑过去小声问,“吴公,陛下有什么手段?”
“陛下圣明,皇城司眼线遍布全城……………”吴公也小声跟他说了两句就不再说了。
随后他跟着宦官走小路穿过高高的院墙往北,又踩着青石砖转向东面,穿过一道小拱门,又过一道回廊,便到一处清幽宁静的院子。
这虽只是一处垂拱殿侧院,却大如他家大宅整个东院。
四周是草木山石,正中是个活水池,池中有各色鱼类,三座假山。
这是仿照秦汉时期海上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的传说做的布局,后世园林布局大多如此,东面一座小亭里,皇帝已在那等候。
赵立宽见惯后世的高楼大厦,现代园林,对这种建筑倒没那么惊讶,大步过去行礼。
桌上摆了泥塑小火炉正在煮茶。
老皇帝微微点头,指了对面垫着垫子的石凳:“坐吧。”
赵立宽挺直腰杆坐下,紧张万分。
“你很紧张?”老皇帝问。
赵立宽立即点头:“陛下是天下之主,万民的太阳,臣只是一介凡人,当然如此靠近天日,自然紧张。”
“咳咳……………”老皇帝咳了两声,好奇的问:“这次南下你做得很好,年纪轻轻行军打仗的本事哪学来的,孔那样的沙场宿将也不及你。”
赵立宽早想过皇帝会问他这种问题,毕竟年纪摆在那。
“多数是发妻教我的,臣自己也看了不少兵书。
战场上生死只在瞬间,很多时候也用不上兵书里的东西,全靠一腔忠勇,将士用命,还有朝廷、陛下大力支持,粮草充足,士气高涨才能取胜。”赵立宽赶紧高情商发言。
在这种年代,面前的皇帝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把皇帝哄高兴了,他就能高枕无忧。
“朕听说你受了不少伤。”老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他。
“谢陛下关怀,只有十几处不要紧的皮外伤。”赵立宽无所谓的说。嘴上无所谓,故意强调了下十几处。
老皇帝让宦官沏茶,随后道:“王丕温克扣军粮的事对前线有影响吗。”
赵立宽想到吴公的叮嘱,如实回答:“当时臣刚在三江口大营缴获叛军三万石粮食,又在梅州得粮五万石左右,加之前线战况紧急,根本没注意。
后来军司马告知补给少了,又有司马相公告知,才知道这件事。”
正说着,厅外又飘起雪花,宦官忙过给小亭里加了两盆炭火,又给老皇帝披上厚厚紫色貂裘斗篷,看来他身体不太好。
“你对西南叛乱的事怎么看?”老皇帝目光如电看着他。
赵立宽顿时觉得空气又冷了三分。
陡然紧张得脊背发凉,农怀威的绝笔信他一直贴身带着,就是怕被别人看见。
他也不敢往上呈送。
因为这必须一层层送到皇帝面前,问题在于花恒田对西南百姓敲骨吸髓的钱哪去了?中间有多少官员参与,会不会层层上报途中就被隐藏在幕后的人发现,反将一军,告他勾结叛军,私通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