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刚进府的那日,正殿里持续到夜半时事不少人有所耳闻。
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王妃善妒,听闻晋王要纳妾大哭一场,不让晋王出房门。
软磨硬泡一场,晋王到底是心疼,陪王妃睡了一宿,隔夜便送走了那舞姬。
府中无一不对王妃的手段赞叹,愈发毕恭毕敬。
乳娘同她说起此事时,眉眼间都是笑的,昂首挺胸,满是骄傲。
岑璠知道乳娘口中的舞娘是元斓,并未有波澜。
昨日那封信还在手里。
岑璠定定看着手里那封信,又想到昨日他说的。
他说这封信他不会过目。
岑璠始终存疑,可昨日他确实不是很关心她要送的信。
也许只是想掩饰些什么罢了。
她将那封信交给乳娘,“乳娘送信后,还要留意韩管事的动向。”
乳娘依言将那封信送出去,发现送信人很快便出府,将信送出了去。
那封信并没有交到晋王手里。
岑璠纳罕,竟真想不通他忽然态度大转,是何用意。
当晚夜里,元衡并没有回到后院,据韩泽传信,说是最近军镇多处异动,杨将军来信,晋王忙着公务。
韩泽走的时候,岑璠却不禁问,“今日那封信,他可有看过?”
平日王妃送回去的信,晋王还真会一封封拆开审阅,只是这一封没看过罢了。
韩泽有些心虚,眼神躲闪,道:“回王妃,这封信殿下并未看过。”
岑璠沉默半晌,“知道了,多谢韩管事。”
送信的事,似是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元衡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少,岑璠常常独自在这诺大的后院里待好几日。
偶尔他倒也会回来,不过都是深夜。
王府内不免有人揣测王妃失宠。
妒心强,半年无子嗣,会失宠倒也不是怪事。
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府里的人也只是嚼几句碎嘴,并不敢在衣食上苛待半分。
乳娘也急得整日睡不着觉,像热锅上的蚂蚁,隔三差五便要来提点一二,劝她服个软。
岑璠却觉得这样并非坏事。
同他少见面,反倒能让她少遭些罪,若是他厌恶了她,那自是更好,那她便可以随时脱身。
至于报仇,她这几日也想过,他或许并非她唯一的选择。
总要试试找别的出路。
至于欠他的救命之恩,便折换些银两给他,听乳娘说晋王舍得为她投钱,可实际缺少银两,府里的积蓄相比于其他皇亲贵戚,少的可怜,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已。
乳娘曾在洛阳的世家待过,岑璠并不怀疑这是假的。
他不回来,岑璠反倒是自在了不少,闲来在屋内画了一幅幅画,还学起了洛阳城内新传来的烹茶之方,夜里也比之前睡的早了些。
有一日的清晨,晋阳下起第一场雪。
这里比彭城下雪早些,北风萧瑟,片片鹅毛,点点扬花,直到夕阳落时才停。
夜里万籁俱寂时,只剩门外一阵嘎吱脚步声
门外不知何时堆好了一只不算小的雪娃娃,娃娃脸上言笑晏晏,五官刻画精细,栩栩如生。
路过那雪娃娃时,脚步声停了许久。
随后干涩的步声愈发疾快,脚印的一串脚步也愈发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