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驼街道路宽阔,若回皇宫便是必经之路。
沿街走了一阵,岑璠拿着盒子下车,却是向来时的路返回。
玲珑华丽的步舆没过一会儿便出现在了视野,岑璠走近了些,挡住了队伍的去路,“大监留步。”
跟随的宫女有些还认得岑璠,一时惊讶。
步舆内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停。”
那步舆停下来,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直到她让开路,只身走到步舆一侧时,那大监才开口问,“姑娘还有何事?”
岑璠低着头,看不出情绪,“民女是来给大监道谢,大监能帮忙裁衣是民女的荣幸。”
许久都没有话声,岑璠见状,打开木盒,双手奉上,“刚才冒犯了大监,也请大监恕罪。”
纤指终于挑开了帘子,岑璠瞧了一眼,又迅速将目光低下。
大监低眼看了看那盒子里的簪子。
那簪上点缀的宝石不似寻常物,倒像是番邦之物。
她头轻倚窗边,长长的眼尾多了一丝玩味。
这外室女粗鄙,刚才一口一个大人,如今改了称呼,想必是晋王同她说了她的身份,训斥过一通。
这礼想必也不是她能送得起的东西,定是晋王让她带来,给她赔罪道歉的!
估计此女也是怕在王府人面前丢了自己面子,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铜驼大街上来拦她。
大监嘴角微扬,从她手里抽走盒子,打开看了眼,漫不经心道:“走吧。”
步舆又动了起来,岑璠低身行礼,待到那队宫人走远了些才起身。
*
隔日,元衡让韩泽来要她的嫁妆单。
这桩婚事乳娘很是上心,嫁妆单子早前就备下了几份,不用再誊抄,很快就送到了韩泽手上。
临走时,韩泽却是亲自将一只簪子交到了她手上,特意嘱咐,“这样的簪子殿下只有三只,一只给了公主殿下,这一只姑娘切莫再送予别人了。”
岑璠本也不打算瞒。
她出逃几乎无人知晓,他却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京城怕是他的眼线密布,更何况她那日坐的是王府的车驾。
她将错就错,问道:“这簪子很贵重吗?”
韩泽眸中闪过一瞬的讶异,似是她的回答出乎预料,有些难办。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微偏,而后换了副更客气的口吻,同她耐心解释,“这簪子上的红宝石世所罕见,乃是高昌王室送给大魏的珍宝,只此一块,殿下前些时日平乱有功,陛下赏赐这块宝石,殿下斥重金打了三支簪子,一只给了公主,另两只……”
他摊开手,身子微躬,接着道:“另两只就都在姑娘这里了。”
这簪子价值斐然,她能看出来。
竟不知是无价之宝。
可这未尝不是好事。
岑璠低下头,盯着手上的簪子,道:“多谢韩总管提醒。”
韩总管点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嫁妆单走了。
此后,王府接连几日都没人再上门。
直到有一日,一抬抬嫁妆出现在了虞家门口,明晃晃的金银首饰,玉件摆设摆装满了箱子。
虞府的人,上到虞佑柏,下到槿儿紫芯,都瞠目结舌。
这为嫁娘添妆倒也是常事,可添这么多,也变得不寻常起来。
这几日频频上门,韩泽也是将虞家摸了个熟悉,轻车熟路带着人将嫁妆安置在库房。
后来东西堆放不下,珝儿便张罗人堆在自己的院子。
安排归安排,韩泽始终注意着岑璠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