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钰回京时赶上了一场大雪,他坐在马车里手里抱着暖炉子,身上披着云纹鸦青色大氅。马车车辋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条长长的痕迹。坐在车辕上的侍从低声问道。
“刺史,先回家么?”
咳咳啊咳
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的男声透过厚重的门帘传出。
“不,先去东宫府邸。”
孔钰回京第一个想见到的人是雾晓白。
东宫府邸小厨房里煨着鸡汤,雾晓白抱着手炉,堂内支着炭火。
很快灰衣小厮从廊外步入堂内拱手作揖道,“殿下,孔刺史前来拜访。”
雾晓白赶忙起身相迎,婢子需得小跑才能撑着油纸伞为雾晓白遮挡住落雪。
孔钰刚从正门进入廊下,雾晓白就赶到了。雾晓白握住孔钰的双手质问随从。
“孔刺史的手怎么如此凉,你们马车上没有备着手炉?”
孔钰回握住雾晓白的手。
“东宫别怪罪他们。路途遥远,天寒地冻,车上备着手炉也不顶事。廊下霜雪风寒,不如我们进内说话。”
确实此地不适合寒暄,雾晓白示意婢子去小厨房把汤取来。她自己则是牵着孔钰的手入内。
两人入内坐下,随从很有眼色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雾晓白轻轻拍了孔钰的手背,“子桓,辛苦了。”
“不幸苦的。”
这四个字就一笔带过自己在扬州官场的尔虞我诈,艰难险阻。
孔钰虽不说,但她知晓。
孔钰从怀中取出叁封信,两封是王小娘子和许崔竹胞妹的信。还有一封是许崔竹的家书,自然由雾晓白转递。
打开王小娘子的那封信,入目第一句话便是,孔子桓与君神似几分,本想以此子已渡情伤,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然这是假话。
孔钰刚去赴任时,王小娘子是觉得他与雾晓白容貌上有一些相似之处。
当王小娘子和孔钰接触起来时,她才知晓两人完全不同。
王小娘子回想当初为何会好感只有几面之缘的雾晓白呢?
大概是她说着天南地北,美好与畅想,雾晓白从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说这些瞧不起她,贬低嘲笑她。
信件末尾写着。
今扬州民乐心归,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打开另外一封信,上面虽是簪花小楷,但笔墨藏锋。
东宫岁末安好,扬州诸事顺宜,此番事谋世家大族间虽都颇有微词,但殿下血染江河之态,都尤记于心。借殿下名义,借钱借人尤为顺利。
东宫命珍宝阁赶制的那批新型农具省时省力,制作成本低廉。整个扬州都在“以旧换新”,让新型农具慢慢普及乡里。
扬州诸事顺利,只是担心兄长在京一人除祟恐感寂寞,望东宫对兄长多多照拂。
雾晓白看完这两封信,她知道自己该添上这把东风了。
“兄长呢?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