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有个毒贩朋友,一个讨人厌的小个子白人,是个瘾君子。某天,我们在他家看电视,还没到中午,我们都喝多了,莫尔嗑嗨了,我们在看一个电视节目,莫尔一直说那个节目很难看,不肯闭嘴,他总是这样。结果,那是那个瘾君子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他从没见过他的孩子们,所以他觉得内疚了之类的,然后狠狠地揍在了莫尔脸上。于是我就揍了那个瘾君子,有多狠就多狠。瘾君子抽出一条枪顶着我的脑袋,他骂我是混蛋,要杀了我。莫尔也抽出枪来对着他,大家都在吼叫,我跟着大叫,我以为我会死,就为了一个愚蠢的小狗动画片。”
沿着铁轨走了一天,我们于黄昏时分在靠近轨道的河边生火休息,萨莎与鲍勃到对岸的楼房中搜寻物资还没回来,达里尔拨弄着火堆,想起了过去:“瘾君子用拳头打我的肚子,我吐了,他们两个就开始笑,忘了这一切。末世以前,我跟着莫尔四处漂流,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是,一无是处,是个混蛋乡巴佬,有个更混蛋的哥哥。”
我凝视达里尔捏着树枝的手,应道:“你知道他爱你对吧。你说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其实,你要是让他做什么,他也会做的。”
“以前我不相信,现在他走了,我倒宁愿他多使唤使唤我。”
“莫尔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的,只要我们记得他,他永远都陪伴在你身边,因为他爱你。”
“是啊,”达里尔后仰望天,黄昏的光芒笼罩一半,还有一半是深沉的蓝,其间隐约闪烁着星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他休想摆脱我。”
过了一会儿,萨莎与鲍勃从对岸的楼房出来,他们抱了一堆吃的,浑身是血,身后跟有几只行动缓慢的行尸,有时候,室内比室外更危险。
我起身准备接应,他们用我做的小木筏运送食物漂过来,可刚把食物放上去,鲍勃神色惊恐地指向我,我登时头皮发麻,紧张地转身大喊达里尔,他同时喊我,我们的面前冒出了一大群行尸。
“安!达里尔!快逃!”萨莎在对岸着急,他们身后的行尸也困住了他们。
我们四个人被河水分开,达里尔拿上我的包,抓住我的胳膊催我赶紧逃,我犹豫地问:“萨莎他们怎么办?我们还能回来找他们吗?”
“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没了命,什么都没了!”他拽我跑向铁轨,奔入黑暗的树林,行尸调转方向追我们,轰隆隆的嘶吼如影随形,犹如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尽管用剑斩断,仍会再生。
敏锐的达里尔凭借直觉带我寻找生路,我眼中所见无非是幽森密林,四野漫漫沉寂,一排排树木就是迷宫的墙壁,我要是一个人闯入必死无疑,幸好,达里尔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放。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我的包,没有办法对付行尸,但是我有剑,我有能力保护我们。他只需要说出一个方位,下一秒,我的剑刃就斩向了那里,掌心传来的震感是剑刃劈开行尸脑袋时的果决。
黑夜里明亮的星星给我们指路,我们就这样一路奔逃,躲避鬼魅般的行尸。每当我们找到一处洞穴或是灌木丛可以短暂休息一会儿,行尸就会出乎意料地突然闯入我们的视线,仿佛我和达里尔的身上装有定位器,无论我们逃到哪里,行尸都能精准找到我们。
整整一夜,疲倦与困意折磨我们的身体,而行尸折磨我们的精神,非是我们惧怕它们,而是一只行尸的出现代表附近还有更多的行尸,我们不敢赌,我们要保留体力等待与大家团聚。
身心的折磨在天亮以后才稍稍缓解,太阳驱散了黑暗,我看得清这个灰色的世界了,看得清肆意生长的树木与游荡的行尸,我们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尽量压低潜行的声音,走出树林,来到了宽阔的公路上。
我和他气喘吁吁,他的眼睛底下乌青,黑眼圈浓得吓人,我笑他像熊猫,他说我像被人打了两拳。我们指着对方的脸大笑,笑了一声就默契地捂住嘴,抱在一起感受身体的温度,庆祝我们又活了一天。
“有车朝我们开过来!”经过惊心动魄的一晚,我反应迟钝,达里尔把我拉到他后面,举起弩瞄准公路上驶来的一辆军用卡车。
卡车在达里尔面前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我吓得呼吸一窒,害怕卡车的刹车失灵撞到他。透过窗前玻璃,我看见里面坐着两男一女。“等等,达里尔!”这辆车上的不是敌人,我按下达里尔的弩,盯着车内的人,“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不伤害任何人!”
那三人打开车门下来,为首的红发男人身形健壮,穿着一件背心,手持冲锋枪。与他同一边下车的女人戴着顶帽子,打扮干练,随意地把枪握在手中。而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第三个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有些虚胖,拿着一个对讲机。
“女士,你的男朋友看起来很危险。”红发男人的枪口对向达里尔,我挡在他们中间,他移开了枪口,“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叫安,他是达里尔,我们正在找失散的同伴,但在树林里迷失了道路,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达里尔凑近我耳后:“我们不需要他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