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生诧异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到她会回答自己,终是展开一点笑,试着问:“晏生送你,可好?”
文瑶犹豫了好一会儿,抬头道:“我与哥哥今日约好去骑马,不好耽误时间。”
"无妨,让人快些,不耽误。" 说是请,其实从青云楼出来时予良便进了宫,等圣上旨意到时,恰好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人都来了。
而听闻要提审香典司一案,就连寿宴上的荣国公与五皇子也赶了过来,表面上是说因为听闻了陈戟与赵六郎起争执打架要来劝架的,一听要审案,倒是坐下旁听了。
张裕德述案整理文件,赵六郎复案补充,将吴仁请的案子与众被查抄的案子一并堂审。
案子要理也简单,查抄一事众人倒是没听出什么大纰漏,就是吴仁清的死因有些不合法规。
刑部道:“法司核理当求严苛,面对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犯者不肯认罪,适当的用刑威压也是常有之事。”
大理寺卿不甚赞同:“私抬香料价格罪的大小应有谋利多少定罪,既不算大恶也已经抄铺子拘押以示惩罚,再用重刑实为不妥。”
左都御史一脸肃然:“刑赏之本,在于劝善而惩恶。本官记得吴仁清此人曾向香典司推举过万安沉香,亦为万安百姓谋生路,圣上还记过他一功,倘若他坚持自己是清白之身便该给机会复核案子,而不是惩以重刑。”
为避免冤狱滥刑,判决死刑尚需再三复奏,这意外重刑死人可不算轻罪,尤其是自圣上近年来再三言“法务宽简”,一直竖立宽厚仁慈典范。吧⒈4巴⒈流963
如今三司坐审,已经摆到明面上,就不可能按从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结果便要以矫枉过正,香典司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即陈戟应当革去香典司指挥使一职。
众人看向上位的人,魏璟默然。文瑶回去时,亥时刚至,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妇人们喜极而泣,几位大夫也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太医从里走出来:“母子平安。”
许氏的命保住了,孩子也平安落地,文瑶心里也是无比高兴的,可迈向房间却是步步沉重。
见文瑶进来,许氏虚弱无力,干涸的嘴角牵起笑:“多谢文姑娘。”
她一度以为自己过不了这关,却不想文瑶竟然帮她请来了太医,心中的感激难以言表。
文瑶走上前,看着被窝里那粉嫩嫩的小婴儿正安稳的睡着,她抬手掖了掖被角,只道:“好好休息吧。”
她没能开口,吴仁清的死若现在就说她怕许氏会承受不住。
可许氏却喊住了她:“文姑娘方才可是见着了三郎?”
方才临盆之际,她听见几位妇人在旁说京兆府来了一位官爷让文瑶前去探监,她料想文瑶去见的就是吴仁清。近些日子她总是心神不宁,尤其是在家里遭人纵火,便越发担心吴仁清。
文瑶手僵在那,目光有些躲避,“见到了。”
听文瑶说见到了,许氏原本是高兴的,可见文瑶目色闪躲,她嚅嗫片刻:“文姑娘但说无妨。”
文瑶艰难道:“他们用了刑……”
不必再往下说,也能从这语气里知道那最坏的结果。
许氏失神的愣在那,怀里婴儿也忽是啼哭起来,她没去安慰孩子,却是先对文瑶道:“三郎注定有此劫难,文姑娘不必自责,姑娘之恩已是无以为报了。”
她的冷静让文瑶心里更觉得难受,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都未能说出口:“吴大哥是父亲的学生,你们便是我的家人。”
封了银钱,文瑶送走了太医和宁远侯府的大夫。
子时已经过半,文瑶看着予良坐在院子的屋檐上,忍不住问:“殿下喊你来的?”
“吴仁清宅子里失火,殿下一早就知晓了,所以派小的来暗中盯着。”
予良解释道:“文姑娘有所不知,殿下如今奉圣上之命查香典司,如今殿下觉得吴仁清被抓有些蹊跷,而其家中失火也恐有人蓄意为之,所以安全起见,留小的在此看看能不能等到些线索。”
也是怕文瑶觉得一个男子进人宅院不好,便自觉上了房顶。
文瑶倒也没说什么,无论如何都是许氏他们的安危为上,她不会矫情于此。
见文瑶折腾了一整天还不打算休息,予良忍不住道:“文姑娘有小的在,您不必担心。”
“殿下一早就知道吴仁清被抓有蹊跷是何意?”文瑶径直走到院子里坐下。
“文姑娘不是也知道吴仁清是被冤枉的么?”予良反问道。
这其实是不一样的。她知道是因为她了解吴仁清的为人,可魏璟不同,他不是凭感觉行事之人,定然是也知道了些什么。
文瑶知道予良不会随便告诉她,不待他答,便顺着道:“万安沉香能获汴京文人雅士喜爱又得大力推进,除了品质上乘,也少不了香典司的授许。”
可没有绝对的利益,香典司又凭什么帮你把香料推出来呢?魏璟大抵是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对吴仁清的事上心,但奈何没有查出确凿证据,也没想到他们先动了手。
文瑶道:“殿下想从吴仁清口中找出线索,却又不敢让人太过明显的接近吴仁清而打草惊蛇,可暗处的人从抓他之日起便没想要留他活口。”
予良没有想到文瑶竟然猜到了此,一阵尴尬的笑道:“殿下还让小的别说漏嘴呢,文姑娘倒什么都知道了。”